長孫無忌看著魏征的背影，氣的渾身發抖。

  他想要砸東西泄氣，但是在外麵茶館，無數雙眼睛盯著，他最後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窩著一肚子火氣回到長孫府，長孫衝還沒有走。

  一看見長孫無忌的臉色，經驗豐富如長孫衝，當即識相的閉嘴，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長孫無忌坐在書房裏，越想越氣。

  甚至恨不得讓人把魏征抓來，狠狠毒打一頓！

  他長孫無忌是誰，兩朝元老，位高權重，什麽時候輪到一個手下敗將來教他怎麽做一個臣子？

  這是對他的羞辱！

  長孫無忌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擲在地上：“好個魏征！竟然敢拐著彎罵老夫為臣不忠，實在過分！”

  長孫衝渾身一抖，有些羨慕剛才出府去的幾位同僚。

  “父親，消消氣，莫氣著自己，若是傷了身體，就不劃算了，到時候魏征那個小人，指不定還要偷著樂呢！”

  長孫衝不說還好，但是他一開口就犯了忌諱，長孫無忌看他更不順眼了。

  花了十幾分鍾把長孫衝罵了個狗血淋頭後，長孫無忌火焰山大的火氣終於滅了小小一角。

  長孫衝灰頭土臉的跑了，連頭也不敢回。

  長孫府的管家鼓足勇氣才敢去找長孫無忌。

  “老爺，可需要手下人出手？”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明白管家是什麽意思。

  這些年，的確是有些人，被長孫家手下養著的殺手奪走性命，但這些人大多是大奸大惡之人。

  長孫無忌再被氣暈了頭，也不至於要殺了魏征泄憤。

  否則，他跟那些奸詐無恥的惡人有什麽兩樣？

  “下去！”

  管家卻是鬆了一口氣，他其實就怕長孫無忌會真的動了那樣的念頭，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長孫家才不會真正長久。

  長孫無忌隻能關在書房裏生悶氣，連帶過兩天的早朝都告了假。

  “聽說沒有，前幾天魏征竟然在外麵當著所有人的教訓長孫大人。”

  “噓，這件事可不能到處去說，小心惹禍上身！”

  “我這不就跟你說說嘛，你看這兩天長孫大人都沒上朝，就知道那天是真的被氣著了。”

  “誰說不是呢，我都擔心魏大人會出事，畢竟……長孫大人位高權重，可不是好惹的。”

  “魏征那性子什麽時候怕過這些？當初他就是連太上皇，都沒怎麽客氣過。”

  “也對，不然他也不敢這麽跟長孫大人說話了。”

  魏征唾罵長孫無忌的事情，當時看見的人不少，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些大人物的閑話，是不好說的，一不留神，可是會影響性命的。

  所以消息傳得慢了點，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會傳出去。

  “你是說，魏征當街罵了長孫無忌，還說他居心不良？順帶，還誇了本公爺我？”楊晨笑得極其囂張。

  程處亮翻了個白眼：“你還笑？魏征倒是出了名的不怕死，而且他罵了長孫無忌，那老狐狸肯定不會明著對他下手，他倒是沒什麽大問題，頂多在朝堂上被針對，倒是你……你不覺得這是捧殺嗎？”

  楊晨切了一聲：“你就是見不得我優秀！瞧見沒，在魏征眼裏，你兄弟我可是比長孫無忌還要厲害的人物，多像哥們學習，以後名留青史的時候，也好多被人搬上書本誇讚兩句。”

  “搬上書本？”程處亮不以為然，“我才不稀罕！”

  楊晨悠哉哉的啃了一口果子，順手又捏了一塊綠豆糕放在嘴裏，眯著眼睛很是享受。

  “你說魏征抽的哪門子瘋，竟然覺得長孫無忌是被罵一頓，就能罵醒，還不記仇的聖人？”

  程處亮都不知道是要佩服魏征，還是要笑話他蠢。

  “你這是嫉妒，有種你也去罵一頓長孫無忌啊？”

  “滾，我程家什麽身份，我……我罵的過他嗎！”程處亮蛋疼，讀書是他家的硬傷，父子三人，看見書隻想著怎麽用來點火。

  忽然天上轟隆一聲，烏雲滾滾。

  毫無預兆的，竟然又開始下雨了！

  涼亭裏的女眷已經急急忙忙收拾東西跑回去，楊晨也顧不上躺椅，跟程處亮兩個抱著腦袋往走廊上衝。

  “最近下雨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我都怕會內澇！”程處亮看著驟然下大的雨，開始擔心起來。

  楊晨粗略算了算，在他回來這段時間，長安已經下了十幾次雨了，而且每次都很大。

  唯一的好，大概就是不是連著下。

  但這次老天爺似乎鐵了心，這一下，竟然就足足下了七天，而且到了第七天，也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長安內城已經開始有了積水，百姓們平時拿著工具倒水，但是都趕不上下雨的速度。

  而住在城郊的百姓，家中屋內更是被積水淹沒。

  就連商業街上的河道，都開始猛漲水位，要不是之前楊晨有先見之明著重泄水，將大部分的水都印象了汴河中，不然以商業街的水平位置，早就被淹了！

  “我聽我爹說，上早朝的時候大臣們都急瘋了，陛下也急的坐不住，派了好些人出去幫忙泄水，但是我瞧著大概是不夠的，說不定沒兩天我也要幹活去了。”

  程處亮管著金吾衛，但是城中積水一事李治沒有第一時間交給他們，而是讓工部的衙吏先去，畢竟這些事情上他們是專業的。

  但是眼看雨水逐漸變大，城內的積水卻來不及通走，兩相作用之下，恐怕工部的人根本忙活不過來，到時候還是要禁軍出馬。

  “你知道怎麽通下水道嗎？”

  “你就別說風涼話了，你是沒去看，現在馬在街上都跑不起來了，車輪子都被淹了一半，長得稍微矮一些的，說不定還要被淹死，好就好在這隻是一部分，工部的人沒日沒夜的幹，倒是稍微有些控製住，但是城郊的就更慘了，我聽說已經衝了好幾個村子。”程處亮倒了一車的話，很是憂心。

  但他還沒憂心多久，李治的旨意就下來了，讓程處亮帶著人趕緊去城郊支援，疏通積水，安置百姓，都是要最快的速度。

  楊晨穿上自製雨衣，也打算跟著一塊去。

  程處亮有些嫌棄他：“你行不行？”

  “老子不行你行？也不看看誰家崽子多！”

  程處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