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傷好被送出城，悄無聲息的，沒多少人知道，但李治還是去送了。

  李恪坐在馬車內，一臉灰敗之相。

  來之前他尚且抱有一絲希望，但是現在，王宗已經被秘密處決，屍體扔進河中被魚蝦咬噬，恐怕現在也隻剩下骨頭。

  至於蘇暖暖，他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她的生死。

  大概，也已經被楊晨殺了。

  馬車外傳來李治的聲音，平穩，低沉，帶著骨子裏的自信和驕傲，這讓平靜的李恪逐漸膨脹，仿佛整個人都會隨時爆炸一般。

  若不是知道現在的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捏死，為了苟延殘喘的一條命，他不能忍也要忍。

  李治垂手站在馬車外許久，章蒙和狄仁傑就站在他兩側，侍衛跟隨在一旁，嚴陣以待，隻要有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他們就可以奉旨將吳王斬殺。

  這道密旨，李治不知情，李恪也不知道。

  李治默了默，知道裏麵的人並不想跟他說話，但不管如何他們都是親兄弟。

  “三哥，弟弟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是父皇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

  李恪坐在車廂中身形微微晃動，右手緊握成拳。

  如果可以，他還真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懼怕長孫家的勢力，而沒有和他們去爭。

  等到他想要去爭的時候，已經連資格都沒有了。

  華麗的馬車掛著鈴鐺，清脆的響聲晃晃動動的，直到漸行漸遠，才止於耳。

  “太子殿下，吳王用心不軌。”狄仁傑忽然道。

  李治眼神暗了暗，並未搭話。

  “走吧。”

  章蒙想起自己手上有一篇文章，這篇文章講得乃是議論孔子教學之道的，是一個不知名的文人所書，原本並未當一回事，但越看，越是膽戰心驚。

  批判孔夫子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是如此大篇幅寫文章批判，且如此狠辣之人，世上少有。

  “殿下，我想去一樣楊家。”

  李治正巧也想去找楊晨，但二人目的不同，他是想問問關於李恪的事情。

  狄仁傑還有事，就先告辭離開，李治和章蒙一道去了楊家大院。

  不巧楊晨不在，倒是小陽拉著房明煦回家玩，碰巧就撞上了。

  房明煦和小陽，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是在一起言語，竟然莫名有些和諧。

  二人見了禮，就朝後院去了。

  等到楊晨從長安回來，一身的髒汙，看見李治時眼睛一亮。

  “你來的正好，不對，你竟然還在這裏呆著！”

  “師父，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晨指了指身上的髒東西：“知道這是什麽嗎？香水！”

  章蒙眉頭皺的緊緊的，一臉不信：“什麽香水能是這麽髒的？”

  “你還真是說對了，這是香水加泥巴的新款香水，知道創始人是誰嗎？”楊晨無語的看向李治，“你的太子妃和你的良娣。”

  “什麽意思？”李治顯然沒怎麽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前不久他才納了蕭家女子為良娣，但是太子妃和蕭良娣之間不和，明麵上雖然顧及著顏麵，但是私下卻是鬧得很不愉快，再看楊晨這一身，不用說也知道這兩個女人？鬧出家門了。

  李治當下就坐不住了，一想到這件事要是傳進宮裏，後來不用想也知道，輕則責罵，重則挨罰，哪個都是不光彩的。

  最要命的是禦史台那幫人，魏征一張毒嘴都不夠給他們提鞋的，這麽一幫人平時攻擊別人自己看看熱鬧也就算了，這會要是攻擊到自己頭上，還不把他罵的連門都不敢出。

  也顧不上問李恪的事情，李治灰頭土臉的急急忙忙走了。

  “小蒙你先等會，讓我去換身幹淨的衣服來！”

  換了幹淨衣服，坐下喝了口茶，楊晨吐出一口氣：“你是沒看見那場麵啊，人家鋪子都差點被她們拆了，就為了一平仿製的劣質香水，嘖嘖嘖，女人的錢就是好賺……”

  章蒙不好多置喙太子家事，巧妙的轉移話題：“誰叫玉露香坊的香水實在太搶手，現在出的數量較之從前又是極少，否則也不會出現這番場景。那些能摸到門檻的商戶其實也很聰明，隻不過畫虎不成反類犬，登不得大雅之堂。”

  楊晨頗為滿意這個馬屁：“你今天過來幹什麽啊？陪我打麻將去？”

  章蒙連連表示自己不是來打麻將的，而是過來討教文章的。

  楊晨順手拿過來一看，看的他腦袋發昏。

  這些之乎者也的玩意，他才懶得看。

  隨手將東西一丟：“走，先搓兩圈麻將！”

  後院，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圍滿了人。

  平安和僮僮對新加入小團體的房明煦還有些不習慣，小陽卻已經拉著他跟他講打麻將的精髓所在。

  楊雪坐定，梅兒技術高超也被拉來，章蒙戰戰兢兢的坐在楊晨上手，總覺得他要被楊晨吃的連褲衩子都不剩，且這個位置，怎麽看都是有預謀的。

  憑什麽麻將打得最好的梅兒坐在他左邊！

  劉謙和輕塵各自捧著一堆錢。

  “公爺，你最近手氣好，一定要多贏一點！”

  章蒙手哆嗦了一下。

  這話裏的攻擊目標，明顯就是他……

  “碰！”楊雪一聲輕喝，剛準備去摸牌的章蒙把爪子縮了回去。

  楊晨眼睛一亮：“我要胡了！”

  “公爺，我要吃你的牌！”

  “……”

  “十三幺！”

  “錢！拿錢，現結現付！”

  “……”

  麻將打到日落西山，章蒙輸的兩眼冒精光，楊晨也沒好到哪裏去，劉謙手裏的錢已經少的可憐了。

  倒是楊雪和梅兒，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多。

  梅兒甚至有些害怕。

  贏了這麽多錢，她……她是不是可以自己贖身出去單幹了？

  終於隔壁院子的楊老夫人看不下去，找人過來喊停。

  “夫君今天手氣不太好哦。”

  “……”

  楊晨最近有些窮，所以打算靠打麻將來贏點私房錢，但是現在看來，別說私房錢了，他馬上窮的要去偷劉謙的私房錢了。

  “小蒙，你技術也太爛了，你坐我上家，你怎麽不給我喂牌？”

  想起自己三不五時就被楊晨吃上一口，章蒙委屈的都要哭了。

  在楊家吃了頓晚飯，章蒙迷迷糊糊出了門，才陡然想起來，他是來問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