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亮剛從秦懷玉家裏出來。

  秦懷玉臉上還有些濕潤，顯然是擦過眼淚的，送了程處亮走，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才挪著步子回去。

  程處亮走了一圈，甚至連李治那邊都去過了，不但無功而返，反而心情更加失落起來。

  李治得到消息後也急匆匆的進了宮，程處亮索性就在門口等著。

  也不知道自己是等清河公主還是李治出來。

  章蒙和狄仁傑也在，一個兩個臉色也很難看。

  “校長怎麽可能會有事？”

  沒人回答他，秋天的玄武門顯得更加孤寂起來，站在宮門守值的侍衛一言不發，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看他們，和往日看竟然覺得很不一樣。

  自從從大食回來，程處亮就沒見過楊晨，要不是前不久知道楊晨從海上回了大唐，否則這會他還在大食那邊繼續瘋了一樣找人。

  但萬萬沒想到，他還沒見到人，就聽到了死訊。

  和比上次生死不明還讓人難受。

  程處亮呼出一口氣，心情鬱鬱的難受。

  不知等了多久，清河公主從宮門內出來，見程處亮在等她，忙急急的迎上去。

  “夫君。”

  “如何？”

  清河公主有些愧疚，隻低落的搖搖頭。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程處亮還是覺得心口又被紮了一道。

  他這輩子兄弟不多，楊晨算一個，而且還是最鐵的一個。

  “算了，我們先回家！”

  目送程處亮夫婦離開，章蒙和狄仁傑有些等不及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李治還沒有出來。

  章蒙想了想，打算進宮去看看情況。

  狄仁傑原本也想進去，但兩個人紮堆去，不太好，就留在宮外等著。

  等著等著，沒等來李治和章蒙，倒是把小夢露等來了。

  小夢露明顯長大了不少，出落的亭亭玉立，因為養的好，膚光水滑，白裏透紅，儼然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

  她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裏麵放著剛做好的糕點。

  這麽長的時間，狄仁傑已經習慣她這樣了，所以十分自然的接過東西來吃。

  “出什麽事情了嗎？”

  一般這個時候，狄仁傑都會回家吃飯，但是她在家裏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人。

  “是出事了，但是……我覺得不會太糟糕的。”

  夢露眨巴了一下眼睛，安靜的陪著他一塊等。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治和章蒙一起走了出來。

  “如何？”

  李治對章蒙和狄仁傑從來就沒有隱瞞的打算，對他們兩個，他是看做心腹兄弟的。

  “外麵人多眼雜，我們先回去再說！”

  李治上了轎子，狄仁傑剛想起來還有夢露，正準備囑咐她先回家，就看到夢露已經走出幾米遠，正回頭甜甜的跟他揮手告別。

  狄仁傑明顯怔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個黏人的小貓已經收起爪子，變得乖巧貼心了。

  “愣著幹什麽？殿下都走了。”章蒙明明看見了卻偏偏裝作不知道，嘴角還掛著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狄仁傑洞察神色，心裏輕飄飄的。

  看起來，是有好消息。

  李治這段時間在宮外的晉王府住著，為的就是方便研習最近新世學院商學教學資料，在宮裏不管做什麽總是不太方便，所以前不久他就搬出去了。

  到了晉王府，李治才剛坐下，狄仁傑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殿下，您別賣關子，就直說！”

  李治忍不住笑了：“難道看見你這麽著急的，好，我不賣關子，小蒙，你告訴他！”

  章蒙言簡意賅：“校長沒事，隻不過路上有事耽擱，所以還沒到，但是應該沒多久就能到了。”

  “此言當真？楊公爺真的沒事？”

  “當然沒事！”

  “那那幫人哭的昏天黑地的，你們是不知道，我上朝的時候差點被嚇死。”

  李治朗聲一笑：“這不怨你，對了，這件事不要走漏風聲，一切等師父回來再說。”

  狄仁傑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知道裏麵有貓膩。

  “那要告訴程侯爺嗎？”

  程處亮和楊晨的關係，滿長安都知道，那可是能一起逛青樓，也能一起上戰場搏命的鐵杆交情。

  李治顯然已經想過了，神色沉重的道：“還是不要說了，不然……”

  不然知道真相後程處亮難過不起來，不是顯得太反常了嗎？

  雖然李治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究竟是什麽貓膩，但是演戲演全套，總是沒問題的吧？

  三個人一合計，覺得李治說的很有道理，一致決定還是讓程處亮再悲傷幾天吧。

  “不過楊家那邊卻是要瞞住的，防著有人刻意給他們透漏消息。”

  章蒙頷首：“這件事交給我。”

  遠在外地，正在努力往長安趕的楊晨絲毫不知道，在長安，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緊趕慢趕，終於在這日趕到了長安。

  楊晨第一時間就往楊家大院去。

  剛下馬車，福伯還沒來得及讓人把馬車牽到後院，程家那邊就有人發現馬車了。

  看門小廝拔腿就衝過來。

  “福伯，這馬車誰的！”

  兩家毗鄰，福伯當然認識對方是程處亮的人，而且楊晨回來他心情也好，臉上笑得褶子都堆起來了。

  “你說是誰的！當然是我家公爺回來了！”福伯樂嗬嗬的就進去報信了。

  “啥……啥？！”

  小廝一臉懵逼，下一秒，拔腿就跑回自家去報信了。

  “爹爹！”

  “夫君！”

  “我的晨哥啊！”

  得到消息的楊家人紛紛湧了出來，楊老夫人直接摟著楊晨抱頭痛哭，哭過之後想揍他兩下，但是一想到孫子離家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平安回來，怎麽樣也下不了手，隻能在一旁又笑又苦的罵著他。

  楊雪和李湘雲忍不住慟哭起來，但臉上還是掛著笑意，恨不得一雙眼睛當十雙來用，上上下下使勁的把楊晨看了透，直到確認他一根頭發絲都沒少才放心下來。

  楊晨抱了平安又抱了小陽，發現兩個丫頭都已經長得很高了，出落的唇紅齒白，乍一看，他甚至都不敢認。

  “三姐，你這樣太難看了，小心真的嫁不出去！”楊玟正拉著他的袖子瘋狂抹眼淚，一聽這話頓時不哭了，氣鼓鼓的瞪他。

  楊晨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後換來楊玟一記凶悍的拳頭。

  在院子裏高興了一會，楊老夫人就拉著楊晨往裏麵走去，等落了座，還沒說話，程處亮就衝進來了。

  “晨子！”

  楊晨被這一道吼聲嚇得一激靈，抬頭一看來人正是程處亮。

  程處亮一個大男人，在看見活著喘氣的楊晨後，登時不管不顧的衝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程處亮！老子是個男人，你當我老婆麵……”楊晨說到一半就看見站在門口一臉激動的清河公主，“還有你老婆麵！你抱我是幾個意思，你給老子放手！”

  好不容易落了地，楊晨氣的不行。

  奶奶個熊，這小子是吃牛長大的嗎！力氣竟然這麽大！

  “晨子，你是不知道啊，這段時間外麵……反正你活著回來就好，我可擔心死你了！當初我在大食，整整找了你好幾個月！”

  程處亮差點就說漏嘴，虧得及時刹住車。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清河公主已經進去打招呼，楊老夫人十分高興的要留下他們來吃晚飯。

  程處亮蹭飯也不是第一次了，當下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祖母，我得先進宮見一趟陛下。”

  “好好好，你早去早回！”

  程處亮一拍他肩膀，精神振奮，眼睛裏都閃著光芒：“我陪你去，咱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