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讓趙敏敏和瑪吉斯在外麵善後，自己跟著跑了進去。

  劉謙會一些簡單手術，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除了上藥止血外什麽都做不了。

  “羅伯特！我的兒子啊！”

  楊晨空間裏沒帶這些東西，想要幫忙也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公爺，我去外麵找找看有沒有大夫吧！”張元寶道。

  楊晨搖頭：“別去了，外麵亂成這樣不會有大夫上門的，更何況……這種情況根本救不了，羅伯特沒醒過來，其實還好些，至少他不會太痛苦，在睡夢中死去，也是不錯的。”

  張元寶沉默了，眼底滿是悲傷。

  從房間裏出來，裏麵隻剩下約翰和羅伯特父子倆。

  張元寶歎了一口氣：“公爺，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很簡單，彼得已經死了，外麵都亂套了，在明天天亮之前，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權。”

  趙敏敏提著一具屍體過來，是彼得的。

  “要埋了嗎？”

  “不，掛到教堂上去。”楊晨道。

  這個時候民眾不是在街上就是在家裏睡覺，教堂裏沒什麽人。

  扛著裹屍袋出去的時候，路上得到消息的士兵都在潰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群眾迷茫的走在大街上。

  原本他們是在到處做破壞的，但是忽然之間士兵們就放棄了對抗，有些甚至丟下武器逃跑了。

  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直到教堂的鍾聲響起，陸陸續續的才有人發現，彼得城主竟然死了！

  不僅如此，他還被掛在牆上，看起來十分可怕。

  楊晨露麵，站在最前方。

  “虔誠的信眾們，你們都看到了嗎？這幾天發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你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你們的財產受到了威脅，你們甚至要被士兵們拿著武器脅迫，你們之中已經有同伴被殺死了，而這一切都來源於罪惡之源，這樣黑暗的生活讓你們陷入了困境，差一點，你們就全部要被黑暗吞噬死亡！”楊晨暫停了一下清清嗓子，繼續道，“但是就在剛才，我感受到神降臨的諭旨，隻要彼得消失，你們再重新推選出一個新的統帥，就能獲得新生！”

  劉謙和張元寶就在不遠處站著。

  聽到這些話後，兩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打量下麵人的反應。

  楊晨這番話有了之前的鋪墊，所以聽起來並不突兀，隻是眾人尚且無法接受他們的城主真的死了的真相。

  畢竟之前一時憤怒想過許多瘋狂的事情，但那也隻是激素升高一時腦昏，等真的到來的時候，頭腦總是格外的清醒起來。

  一群人不敢置信的看著死了的彼得，仿佛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楊晨正想說什麽，卻見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身影，那人手裏似乎還抱著什麽。

  等到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約翰，他手裏抱著的正是羅伯特。

  說實話，這一幕比彼得被吊在教堂上還要恐怖些。

  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就這樣在黑夜裏走過來，其中一個還是被開膛破肚的孩子，這樣強烈的視覺衝擊，沒多少人受得了。

  “天呐，這是怎麽了？”

  “我認得他，他是約翰閣下，我之前做生意的時候見過他。”

  “他抱著的孩子是誰？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血？”

  “好像……好像沒有氣息了，天呐，他是不是死了？”

  “誰會去殺一個孩子？”

  耳邊議論紛紛，約翰一張臉慘白慘白的，腳下步子一頓一頓，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楊晨身邊。

  他的眼珠子木然的轉動一下，楊晨頓時心中一緊，嘴裏彌漫出苦澀的滋味來。

  約翰站在原地不動，沒有知覺一般。

  短短兩天時間，他經曆了人間地獄，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但偏偏，卻在一瞬間成了孤家寡人。

  他的妻子早已死去，孩子也死在他麵前，家早就沒有了。

  “彼得……是個罪人！他是個魔鬼！我親手殺了他！”

  話音落下，頓時嘩然一片。

  “他殺了城主！”

  “天呐，這會被王判決死罪的！”

  “可彼得是個惡人！你們看看他對我們做的事情！”

  “對，彼得是個惡心，他殺了我們的同伴！那些士兵對我們開槍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猶豫過！”

  “整個城市都已經亂了，他是魔鬼！”

  “……”

  不同的聲音此起彼伏，在整個教堂內外叫囂著。

  約翰定定的站在原地，忽然張口道：“他殺了無辜的百姓，也殺了我的孩子，我的親人！我是城市的一員，我不能忍受他的罪孽，他隻會將我們全部拖入黑暗之中！”

  “如果彼得不死，我們就會死！”

  “今天不是你，但是，明天肯定有你！”

  “彼得就是個惡魔，他已經得到了上天的懲罰，如果我們還猶豫不決留戀他，那是和神在作對！”

  “推翻彼得！獲得自由！”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回應他：“推翻彼得，獲得自由！”

  “自由！我們要回我們的自由！”

  劉謙已經悄悄走到楊晨身邊，下麵的人太激動了，萬一有人衝上來，他還要護著公爺離開。

  楊晨卻有些震撼。

  這是他第一次見證起義，雖然……經過沒有想象中的持久和驚心動魄，但是單單隻看到其中的一角，就很能明白每一次的變革，都是用血造出來的。

  這一次死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像羅伯特這樣的孩子，應該不會很多。

  眼睛忽然眨了一下，楊晨感覺有些酸澀。

  約翰將羅伯特的交給張元寶抱著，自己端正的整肅了身上的衣物，神色凜冽，悄然之間，便多了幾分冷意。

  身上氣質的變化很微妙，但是站在一旁的楊晨很能感覺出來。

  “今日，是我親自殺了彼得，如果諸位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衝我來！但是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依舊會選擇殺了這個魔鬼！不管是黑暗還是邪靈，都可以找我來複仇，我不害怕，就算是死，神也會站在我這邊的！”

  楊晨雙眼一眯，開口道：“彼得的死亡是神靈的指點，我作為路易斯主教的使者很早就明白了這一點，閣下，你殺了他，不是罪過，而是在代表神執行你應該執行的任務！這是解救民眾於黑暗中唯一的辦法！脫離了彼得的統治，你們將迎來一個新的城主，他將帶領你們走向最輝煌，最繁榮，最自由的未來！這個人，就是閣下你！約翰！”

  楊晨往側邊一退。

  接下來這出神棍的戲碼就交給約翰自己去唱了。

  果不其然，早就支持約翰的人已經紛紛下跪高呼，要求約翰繼任他們的新城主。

  其餘猶豫不決的，也都在同伴的感染下跪下擁護他。

  約翰獲得民心比想象中來的容易。

  回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彼得，楊晨有些感慨。

  之前還坐在一起好好說過話的，現在竟然就死了。

  還真是世事無常。

  做完這一切，天光已經大亮。

  士兵們群龍無首散落在各處，直到楊晨待著約翰他們殺入城主府，將抵抗部分的人全部殺死後，才下令將剩餘的士兵全部召集回來。

  這幾天因為遊行而產生的破壞不小，想要全部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當約翰打開金庫時，才發現金庫裏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金燦燦的金幣亮閃閃的在發著光。

  “有了這些金幣，重建我們的城市就變得容易多了。”

  楊晨拿了一把揣進自己懷疑，對上約翰的視線，笑道：“拿著當個回去的路費，城主大人想必不會介意的。”

  約翰哈哈一笑。

  簡單的處理了城主府裏的事情後，第二天羅伯特就要下葬了。

  張元寶自告奮勇幫忙走流程，約翰感激不已，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操辦兒子的葬禮，這隻會讓他脆弱的連路都走不好。

  “約翰，從今以後你要開始重新生活了。”張元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棺槨已經放下了，他們要走了。

  “張，你的公爺閣下要走了嗎？”

  張元寶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如實的點頭道：“公爺說過幾天就要走，他在大唐還有家人在等著他，他離開太久了。”

  約翰神色暗了暗，多了一絲濃濃的悲愴。

  “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