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汗顏，坐下後猛灌了一口茶下肚。

  人跑了，肯定是要追回來的。

  程處默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硬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把人給捆回來了。

  叛國通敵，這罪名足夠陳牧守死一千遍。

  所以被抓後，直接就跪在地上求饒，甚至都不用他們拷打，就把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了。

  跟楊晨猜測的一樣，陳牧守就是為了自己所謂的前途出賣了自己的國家，但他很好奇，大食人裏怎麽就有人對他這麽有興趣呢？

  “是……是國師，具體的下官也不清楚。”

  “什麽國師？”程處默一頭霧水。

  楊晨想起來，之前似乎聽到過。

  問完話人被帶下去，依照程處默的意思，他過兩天就砍了他腦袋，然後上報長安。

  雖說手續有些不合理，但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也是沒什麽大毛病的，頂多被吃飽了撐的是文官攻擊一下，不痛不癢，最重要的是自己爽到了。

  陳牧守哀嚎著被拖了下去。

  可平西城的事情沒這麽快結束。

  翠花藏身暗中，尋常人根本不會發現，所以當一個個黑衣人出現在平西城，想要做最後一博的時候，楊晨已經全部知道了。

  程處默對楊晨十分信任，但此次未卜先知，他還是有所疑惑，雖然如此，但他還是很快吩咐下去。

  自從陳牧守被殺之後，程處默就調來了三千兵馬，將平西城各個關口控製住完全不成問題。

  夜半，轟隆一聲響起，仿佛悶雷落地，炸開一片火花。

  城牆距離牧守府不遠，綿延的火舌格外刺目。

  小武臉色大變：“是火炮的聲音！他們攻過來了！”

  “不是火炮。”楊晨搖頭，聲音微沉，似乎在考量什麽，“是手雷。”

  程處默一下就火了，一聽到手雷兩個字，他就瞬間想起陳牧守把自己火器送給大食人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齒。

  “那幫人想幹什麽！”

  “先叫人去撲火，城中還有百姓在，不能讓火勢蔓延。”楊晨看向劉謙，“別讓他們趁虛而入！”

  程處默已經提槍喊人出去了。

  小武不敢走，她怕自己溜出去會給楊晨帶來麻煩。

  短兵相接，兵器碰撞聲響起，偶爾還會炸起一兩道轟鳴聲。

  百姓們被嚇壞了，躲在自己屋子裏連頭都不敢探出。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火勢蔓延極快，已經快到牧守府門口。

  士兵們運水撲滅顯然效果不好，人手不夠，事情又太突然，還有外敵入侵，手忙腳亂的。

  楊晨麵色微白。

  人手不夠真是人間一大慘事。

  但凡這個時候有輛消防車，也就不會有這些糟心事了。

  小武靈機一動：“師父，滅火的事情交給我，我能辦妥。”

  楊晨深深看她一眼，道：“好，你去，不過要小心一點。”

  賊人現在被程處默吸引，距離事發點有段距離，小武過去隻要不被火燒著了，也沒太大問題。

  不過說到底，楊晨還是覺得骨子裏的武則天是牛逼的。

  小武很快就走了。

  火舌舔了一間民房，一家五口正死裏逃生的發懵。

  廝殺聲越發沉重。

  楊晨下樓過去，翠花就跟在他身後。

  “晨子，這些人，是死士！”程處默身上掛了彩，但好在傷勢不重。

  “死士？什麽人這麽看的上我，竟然出動這麽多死士來殺我。”楊晨麵上覆著一層寒霜，眼底古井無波，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程處默已經退後，他帶來的士兵們前仆後繼，但是偶爾還會被手雷給嚇得瘋狂逃命。

  眼角餘光一撇，竟然看見小武指揮百姓從家中接水去救火，忙忙碌碌的，程處默有些錯覺。

  這一幕跟集市上搶菜的有些像……

  大敵當前他還有空瞎想，程處默腦袋一晃，就感覺到胳膊上的絲絲痛意。

  灑了金瘡藥上去，痛的他倒抽一口涼氣。

  “好像不全是。”

  正在給自己包紮的程處默一愣，不知道楊晨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

  “有死士，但是也有大食的士兵，外圍的那些，明顯是軍中的槍法，跟死士的身手差別很大。”楊晨沉默了一息時間，隨即道，“從他們那邊突破。”

  程處默立刻就明白了。

  柿子要挑軟的捏！

  翠花站定，忽然騰空而起，身形鬼魅般出動，不消片刻功夫就出現在死士中間。

  程處默眼睛發亮。

  翠花這種大佬出手，那幾個傷他的龜孫哪裏還能活命！

  “兄弟們，都給我拿下！”

  死士抓了也沒什麽用，肯定是要殺了的，但是士兵卻怕死，活擒他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倒要看看那狗日是國師究竟是個什麽玩意，竟然算計到大唐的頭上來！

  程處默精神抖擻，跟打了雞血似得，衝出去的時候在最前麵，一點都不怕死。

  大約也是程家人這種不拍死的精神，所以軍中威信，才能從上一代延續到下一代吧。

  楊晨忽然心情輕鬆起來，仿佛勝利在望。

  小武一臉土灰的跑過來，雖然渾身狼狽，卻絲毫不見疲憊。

  “師父，火全滅了！”小武眼睛雪亮，“沒傷著人，就是燒毀了一點房屋，好在損失不大。我已經把房屋被毀的百姓安置在牧守府裏，等師父回去再安排！”

  楊晨欣賞的點頭，抬頭望去果然見夜幕中隻剩下點點灰煙。

  集中力量辦大事，果然經得起曆史的考驗。

  小武興衝衝的指著前麵：“哇！翠花前輩上了！那些人一定會全部死光光！”

  楊晨不讚同的道：“小姑娘不能這麽說話，要矜持，要委婉，要端莊。”

  擦了把臉上的灰，小武幽幽的抬頭看他。

  似乎在說，你看我現在這樣還需要這些嗎？

  楊晨無聲的挪開視線。

  “楊晨！”

  背後冷不丁響起一聲怒喝，憑著人本能的反應，楊晨一瞬間消失在原地，進入了空間中。

  小武反應也快，見楊晨不見撒腿就跑開，等站定了，發現一個黑衣人正手持武器站在楊晨原本的位置上，此時正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人呢？！

  小武一喜，見劉謙已經發現不對勁往這裏過來，譏誚的道：“想殺我師父？下輩子吧！就你這點功夫，比我師父差遠了！”

  一瞬間，對方眼中殺意更濃。

  小武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對，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殺不了他，殺你也行！”黑衣人殺氣漸盛，瞬間朝她撲去。

  小武頓時大喊起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