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道覺得這是個長眼界的機會，所以自己過來的，倒是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楊晨。

  “晨哥，你的事情辦完了嗎？”張聞道手裏拿著一個羅盤，一身草莽，看起來像是剛才外麵回來，“我剛去勘測了地形，有些髒。”

  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身上的草木。

  楊晨將來意解釋一番，秦懷玉略驚詫的道：“來了這裏？那倒是古怪了，我雖然剛到不久，但是這裏地方小，已經全部被我搜羅了一番，沒找到小武和其他人。”

  楊晨和程處亮都愣了一下。

  “大食國的人已經離開了？”

  秦懷玉點點頭：“不錯，我剛到正準備動手，誰知他們卻都退走了，也是古怪，隻是掠奪了錢財而已，絲毫沒有要占地的意思。”

  “大概是看不上這麽小的一塊肉吧？”程處亮語氣斟酌的道。

  走在大街上，一副慘淡模樣，滿大街淩亂不堪，東西都橫七豎八的躺在中央，百姓們正彎著腰慢吞吞的收拾著，愁雲慘霧。

  路易斯難得的露出驚訝神情，不顧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衝上前去幫一個老人拿起地上的鍋碗：“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人見到路易斯，先是目露恐懼，從骨子裏條件反射的害怕，直到見路易斯一直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這才放心大膽的道：“被洗劫了，他們搶走了我們所有的東西……還抓走了我的兒子和我的女兒，他們……大概已經死了……”

  “他們是誰？”

  老人開始激動：“就是那些大食人，他們突然出現，到處搶東西搶人，我們很多戶人家的兒女都被搶了！”

  楊晨皺眉。

  搶女人他理解，連男人都搶，這是有多饑渴……

  在外麵逛了一圈，整個皇城都被愁雲籠罩，充滿悲傷末日的氣息，壓抑的讓人透不過起來。

  不少承受能力差的百姓索性當街坐著嚎啕大哭。

  老人孩子們失去頂梁柱，麵露絕望悲傷，仿佛活著已經絲毫沒有意義。

  這種氣氛太過壓抑，他們走了沒多久便回去了。

  回來的路上，楊晨還看到唐軍在幫忙抬走屍體，路上的屍體大部分都是羅拔國的士兵。

  “姑父，國王聽說你來了，想要見見你。”秦懷玉從皇宮裏出來，給楊晨帶話。

  “也好。”

  羅拔國是個小國，麵積還沒大唐一個島嶼大，羅拔國的王位是世襲，這個國王正好在去年繼承王位。

  繼承王位要接受大唐皇帝的冊封，因為去年去過一趟長安，聽過楊晨的名字，所以對他格外向往。

  進宮的時候楊晨把所有人都帶上了，連張聞道都沒放過。

  主要張聞道最近給別人做超度做的有點上癮，楊晨怕他瘋魔了就給拽著一道走。

  見到楊晨本人，國王和一眾王室成員激動的淚流滿麵，跪拜在地嚎啕大哭。

  嘰裏呱啦的有點聽不懂，楊晨一個腦袋兩個大，坐立不安，總覺得自己還坐著有點不太靠譜，但是……他才剛坐下來一分鍾，站起來又不太願意。

  秦懷玉有眼色的將人扶起來。

  好歹是個國王，哭成這樣未免太沒規矩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他沒說出來，隻是看對方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國公爺，您一定要幫我們報仇啊！那幫大食人太過分了，他們侵略我們的國家，殺我們的子民，還掠奪我們的財產，甚至還把我們的子民搶走了！”

  在皇宮裏聽國王哭了一晚上，楊晨晚上睡覺的時候腦子都是嗡嗡叫的。

  等到第二日，秦懷玉去軍營整頓，卻發現那些全部被擄走的年輕人都回家了。

  “都放回來了？”楊晨略驚詫，“沒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都回家了，真是奇怪的很。”

  把人搶走了，還一個個都安然無恙的送回來，實在詭異的很。

  楊晨腦子靈光一閃：“有小武嗎？”

  秦懷玉搖頭：“並沒有，但是有些線索，有個女子說她見到過一個生了大唐麵孔的女孩子，我想，應該是小武！”

  “帶我去找他。”

  房遺愛正好在門外聽到，見楊晨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去！”

  楊晨腳步未停。

  屋子略顯破敗，門口有兩個男子在收拾東西，隱約屋子裏還傳出來哭聲。

  見他們過來，男子顯得有些驚慌害怕，秦懷玉上去交涉一番才請他們往屋裏去。

  楊晨見到那女子，發現她看起來並沒有不好的地方，至少臉上的皮膚完好沒有傷痕。楊晨越發覺得古怪了，把人抓了又放回來，什麽操作？

  一番詢問下來，看描述的確像是小武，臨走前楊晨問了他們發生了什麽事情，對方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晨哥，他們看起來不對勁啊。”張聞道認認真真的皺著眉頭思考。

  程處亮哼了一聲：“沒錯，的確有問題，從來沒聽說過把人劫走還要送回來的，而且……那還是個女人啊……”

  雖然說出來很殘酷，但是現實卻是更殘酷。

  女人在經曆戰爭的時候，往往要比男人更加艱難和可怕。

  張聞道默然不語，偏頭看了眼一臉凝重的房遺愛，輕輕碰了碰他：“你怎麽了？”

  房遺愛晃了晃腦袋，剛才他在門口站著，看見不遠處幾個青年男女湊在一起說什麽，他們神情看起來十分鬼祟，仿佛有什麽說不得的話。

  但那幾個人，分明就是皇城裏的子民。

  “師父，這些人肯定是有問題的。”房遺愛篤定的道。

  “大概吧。”楊晨看了眼天上，這個地方緯度偏高，有點冷，大夏天的也需要裹著厚厚的布，他身上出了點細細的汗，有些難受。

  落腳的地方在城外營地，大量唐軍的駐紮讓這個城市充滿安全感，但也有人害怕，害怕唐軍會和大食人一樣衝進來將他們殺了。

  燭火劈啪響著，炸開的燭油滾燙的落在燭台上。

  楊晨拿著一本書打發時間，心神不寧的想著事情。

  “晨哥？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