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搖頭晃腦的出了宮，才剛到家中沒多久，長孫衝便親自來了。

  長孫衝重新得了官職，正神清氣爽，心裏卻還記著楊晨不厚道的前科，今天他奉旨過來，更是得意萬分。

  “皇叔，父皇讓我來盯著你呢，草圖什麽時候能給我啊？”

  楊晨斜視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你皮癢了？”

  “……”

  長孫衝身上微微一顫，對方眼神淩厲不好對付！

  “皇叔，這本來就是父皇讓我……”

  楊晨嗬嗬一聲：“陛下隻是讓你來負責此事，什麽時候讓你來催魂過？”

  長孫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確，李世民隻是告訴他盯著這件事的進度而已，倒沒說過要他見天的看著楊晨幹活，現在過來，也隻是他自作主張想要在重新上位後弄出點動靜來給別人看看罷了。

  長孫衝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便走了。

  春風一刮，楊晨抖擻著精神從火器營中出來，交完了任務便準備去自己田裏看看新播下的種子，誰知才到了沒一會，就得到消息說秦瓊不行了，秦家人已經將人接回秦府，眼看就這幾天了。

  楊晨愣了一會神，便連連回家去尋楊雪，隨後夫妻二人便往秦府去了。

  這個時候秦家自然一團亂麻，但好在心理建設已經許久了，後事所需也都已經準備妥當，除了人心稍亂之外，其餘的都是緊緊有條。

  秦懷玉一臉枯槁，兩家凹瘦，看見楊晨他們來了，嘴角也扯不出笑來，一張臉比哭起來時還要難看三分。

  秦瓊的毛病已經拖了許久，如今孫思邈都讓人送回來了，就算是大羅神仙出現也不一定能挽得回他的性命。

  屋子裏人不多，秦家親眷也不多，因而趕來的都是秦瓊的好友，程家人自然也來了，李靖更是風風火火，和程咬金一道在屋子裏和秦瓊說了好一會話，才各自告辭離開。

  楊晨進去後秦瓊已經疲倦的睡著了，身邊伺候的丫鬟細心的看著，時不時的拿起做工精致的羽毛棍探一下鼻息，看看床上的人到底去了沒有。

  楊雪到底是女眷，雖名義上是兄妹，但到底不好在屋內久待，看了一眼便出去了，眼圈紅紅的，倒是讓秦懷玉心中感懷又深了些許。

  “姑姑，不要太過傷心了，生老病死乃是常事。”

  楊雪深吸一口氣，實際上秦懷玉比她小不了幾歲，分明還是一副憔悴模樣，甚至眼下都是烏黑的，一個連笑都笑不出來的人，卻還要勸慰她。

  楊雪也真心實意寬慰他幾句，便眨著眼睛出去了。

  三日後秦家便滿目皆白，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威嚴的擺在靈堂之上，哀樂足足響了三日，正巧天上下雨，街上偶有路人走過，也忍不住感歎兩句。

  因接近春闈，長安學子眾多，知道此事後更有人自發上門吊唁，但也有別有浪漫之人會在秦府牆角落個悼念詩文，悄悄的貼在牆角不叫人知道，但端看字裏行間便可讓人知曉，這世上傷心人不止秦家一戶。

  楊晨聽杜之齡一臉悲愴的說，秦懷玉已經在他跟前哭過兩回了，這對素來以嚴於律己的秦懷玉來說，定是到了傷心處才會如此，仔細想想，秦瓊去了之後，秦家就隻剩他一人了，空蕩蕩的秦府，著實令人悲涼。

  楊雪曾想過要不要讓秦懷玉來楊家住一段日子，但才跟楊晨提了提，就被楊晨否決了。

  秦懷玉是誰，到底是秦瓊的兒子，心智堅韌不是尋常人，哭過傷心過，自然就會變得更加成熟，哪裏需要如此精心嗬護，這個時候與其想辦法去安慰他，倒不如打個仗去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樣效果也更好些。

  天竺之事似乎在長安銷聲匿跡，但是偶爾房玄齡也會給楊晨透漏一些情況，但最讓他失望的，莫過於李世民並未通過天竺找到路易斯的蛛絲馬跡，倒是那些火器則是讓李世民精神大振。

  原本楊晨以為世上隻有自己才能折騰出這些跨時代的武器，可後來知道了公輸家，可再後來，又知道了路易斯的存在，這都讓人感到沮喪，可李世民這回這個消息，也是讓楊晨心情愉悅起來。

  通過路易斯流出到天竺的武器，雖說也是火器，但是構造上並沒有大唐的精細嚴密，甚至連效果都沒有大唐的好，這讓李世民怎能不高興。

  秦家出殯的事情辦的很大，就算是楊晨也上門幫忙了許久，等忙活完想去安慰安慰秦懷玉說幾句廢話，倒是看見程處亮和秦懷玉正走在遊廊的台階上，兩個背影同樣厚實寬闊，而且氣質上也有幾分相似。

  就算沒看見臉，楊晨也知道他們現在談話的氛圍大概是偏向人生感悟的。

  沒想到這倆人倒是能說到一塊去了。

  楊晨失笑，轉身正打算回去，程處亮正好沒酒準備去要一點，看見楊晨就開口叫他。

  “我剛忙活完，你們倆繼續喝，我接著去幫忙！”

  秦懷玉忙站起來：“姑父，家中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今日之後，懷玉肩上便擔著整個秦家的重擔，那些小事，懷玉也從今往後也都會一一安排妥當。”

  這番話來的突然，但是秦懷玉十分鄭重，似在保證一般，但這保證，對著楊晨尚且有些牽強，可……總覺得還像是一回正經事。

  楊晨笑道：“好！不愧是秦瓊的兒子！”

  程處亮走過來，咧著嘴笑道：“走，跟我一塊拿酒去，我方才聽說你家周言敬也在，咱們把他也叫過來！”

  周言敬隻喝一口酒就能撒酒瘋，是個十分不錯的灌酒對象。

  “走，我幫你去把人叫過來！”楊晨道。

  等拿了酒回來，他們果然把周言敬拉來了，周言敬一臉敢怒不敢不言，隻能仍由他們拉著過來，手裏還幫忙拎著兩壇子酒，見秦懷玉笑嗬嗬的站在不遠處，投過去求救的眼神。

  秦懷玉道：“怎麽才來啊！我都等好久了，待會一人一壇，這是最少的量。”

  周言敬震驚的眼珠子等的老大，隨後偃旗息鼓認命了。

  清明事情多，大半夜才重新回來，大家清明會去掃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