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的人犯在第二天全部移交大理寺，不過李靖還是主要負責人，楊晨打算去看一眼，沒成想在半路上撞見了也要過去的王文書。

  王文書心情不錯的樣子，笑吟吟的道：“楊公爺也是去大理寺的？下官正好也要去。”

  “王大人自己往大理寺跑，這可新鮮了。”

  王文書聽出來楊晨在笑話他，實際上他也不想去，但是近來報上來的兩宗命案都跟這幾個人有關係，就算是為了做做樣子，他也要去一趟。

  大理寺門口有四個守衛守著，不過還有兩個略有點眼熟的人站在門外。

  那是李靖的人。

  見楊晨過來，忙有人領著他進去，一旁的王文書撇撇嘴，暗罵一句勢利眼。

  大理寺大牢比刑部的要小一點，但是更加陰暗，而且也很冷。

  來的時候楊晨穿了四件衣裳，外頭那件外衣還帶著毛，但是就算是這樣，進去的時候還是凍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文書嘿嘿一笑，他身上穿了好多，兩件毛衣和一件貼身的棉背心，外頭再罩上一件，暖烘烘的。

  “楊公爺，王大人，李將軍已經在裏麵好一會了，寺丞大人也在裏麵一道陪同。”

  楊晨嗯了一聲，進去後果然看見了也在一旁審問的莫方言。

  莫方言看見楊晨進來，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想要遠離他。

  “大伯好啊。”楊晨越過莫方言，笑嗬嗬的走向坐在椅子上，一臉凶神惡煞的李靖。

  “你怎麽過來了？喔，是來打聽消息的吧？”

  楊晨點頭，看了眼三個像耶穌一樣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見過麵的潘臨。

  潘臨身上沒多少傷痕，甚至看起來比另外兩個還要白淨。

  楊晨好奇的道：“上次你是怎麽從他嘴裏撬出來消息的？”

  李靖得意的道：“自然是對症下藥！”

  他把那廝的衣裳全扒了，還讓所有差役都進大牢來參觀，這種羞辱，別說是犯人了，李靖自己都覺得有點狠。

  至於最後是怎麽說出來的，那就是一個很熟悉的故事了。

  “宮中的官宦數量其實並不多，若非家中實在貧寒，誰也不會輕易把孩子淨身送進宮中，所以啊……我就給他提了一個建議而已。”李靖若有所指的抬著下巴指向潘臨。

  楊晨臥槽一聲，高手啊！

  潘臨臉色蒼白，一臉灰敗之相，一雙眼睛冒著火光，死死盯著李靖。

  他身旁的兩個同夥在聽到這話之後，竟然無比同情的看向他，甚至連之前的怨恨都沒有了。

  這種事，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保證自己一定會咬緊牙關，所以……不能怪別人啊。

  潘臨哪裏受得了這些眼光，他寧願自己的背叛被人記恨，也不願意被人同情，這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李靖！你殺了我！”

  李靖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換句新鮮的話？這幾天就隻有這麽一句，我問你們，是誰指使你們來劫囚的，又是誰指使你們編造謠言詆毀陛下的！”

  “你做夢！我們是不會說的！”

  “士可殺不可辱，給我一個痛快吧！”

  楊晨聳聳肩道：“原來你們背後還真有人指使啊，沒想到潘家樹大根深，竟然會在完全覆滅後也掀起風浪來，在下敬佩敬佩。”

  在十字架上的三個人齊齊怒瞪過來。

  王文書走上前，站在李靖身邊道：“將軍，下官來是想一道旁聽的，近日下官接到兩樁命案，與這幾人或許有關係。”

  李靖擺擺手叫他不要說了，有人在暗中行動的時候殺了尋常百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你就在邊上旁聽吧，不要多話，反正這幾個人，定然是活不了的。”

  楊晨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人是報國寺被抓的嗎？”楊晨指著被楊雪捅出一個窟窿的男人道。

  李靖頷首：“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覺得他口音有點問題？”

  雖然在努力朝大唐土著靠近，但是有幾個字節還是有明顯的模仿痕跡。

  李靖皺眉想了想，好像……真有點。

  “你不是大唐人？”

  那人明顯有些緊張，但是咬死不認，這欲蓋彌彰之舉太過明顯，反而說明了楊晨說的是對的。

  李靖頓時嚴肅起來。

  如果是外邦人，那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想盡辦法讓他們開口，務必要將消息都挖出來，如果……”李靖眼神輕飄飄的掃過三人，不帶絲毫感情的道，“如果不肯說，那就不用客氣了，反正宮中缺的是推糞車的太監！”

  楊晨差點沒笑出聲。

  莫方言訕訕的應下，直到李靖和楊晨一道往外走去，才鬆了一口氣。

  王文書覺得這事已經不需要他管了，涉及到外國的話，那就是朝中機密，可憐那兩個枉死的百姓了。

  “唉。”王文書歎了口氣，拍拍莫方言的肩膀道，“莫寺丞，本官現回去了，你好好幹！”

  莫方言：“……”

  大理寺外，李靖正拉著楊晨不讓走，楊晨滿臉寫了不耐煩。

  “我還要幫接待使團的事情，大理寺這邊有專門審問的人，絕對能問出消息的。”楊晨退遠兩步準備開溜，又想起什麽，道，“那潘家人如果問出些什麽，第一時間告訴我！”

  李靖怨念的看著楊晨走了，隱隱有一絲被拋棄的幽怨。

  ……

  這日，倭國使團進長安了，鴻臚寺的人早早派人來楊家大院找楊晨。

  楊晨精神抖擻起來，將手中的紙遞給福伯，吩咐道：“這是平安新寫的詩，拿去新世學院給公輸小姐，她知道該怎麽辦的！”

  “劉謙，走，去鴻臚寺看看這倭國使者！”

  兩匹駿馬飛馳在大路上，在經過鐵軌時，不遠的火車正好呼嘯而過，遠遠看去，原始和現代元素在這一時代融合碰撞，場麵，有點美。

  典客令年近饒站在最前麵，身後跟著兩個下官，分別為典客丞舒宏，典客丞盛途師，三人恭恭敬敬站在門口迎接，見楊晨過來，年近饒連連走上前。

  “下官等見過楊公爺。”

  楊晨從馬背上跳下來，掃了眼周圍空蕩蕩的，皺眉道：“那些使團的人呢？”

  “已經由鴻臚寺安排到住處了，公爺，您是要現在去見他們嗎？”

  “那是自然！”楊晨將馬匹丟給劉謙，笑嗬嗬的道，“總算能正經的見個麵了，對了，那使者叫什麽高什麽的？”

  “高山悠太！”

  “對，就這個鬼名字！那廝一共帶了幾個人啊？”

  年近饒一邊陪著楊晨往外走，一邊如實道：“算上副使一共有三十五人，不過其餘人等尚且還在路上，還要再過兩日才能到，先到的是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此二人已經住下了。”

  “你說這日本人的名字啊，就是麻煩。”

  “日……日本人？”三個官員齊刷刷懵逼的看著楊晨。

  楊晨一不留神說漏嘴，笑道：“口誤口誤，倭國人，嗯，這名字也虧得他們能用到現在……”

  “……”

  三個典客署官員麵麵相覷。

  楊公爺看起來怎麽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