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都護府都死氣沉沉的，聽到這個消息，楊晨等人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但是很快他們接受了這個事實。

  杜如晦纏綿病榻不是一天兩天了，去了……也是正常。

  楊晨感受卻複雜很多。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大唐落地生根，而杜如晦對他而言是恩人，而且更多的時候是像長輩。

  歎了口氣，楊晨無精打采坐著。

  程處亮過來找他，安慰了一句節哀順變，便出去繼續幹活了。

  今天做完，所有的調查問卷就都做好了，他再也不用揣著一疊紙，像個傻子似的出去做這些事。

  另一邊，清華學院裏兩份報告被張貼在大門處，這是偷盜種子的那一對男女分別口述的認錯書，章蒙親自寫了兩份，讓他們按下手印，做完全校演講後，貼在了大門口。

  隻要路過的學子都能看到，這是用來殺一儆百的，告誡學子們萬萬不可偷盜，否則，你的大名將傳遍整個噶路州，甚至有可能是每個角落。

  那一男一女被李治放了，隨後沒兩天就有人發現他們搬家了，至於搬哪裏去了沒人知道，總之名聲很慘就是了。

  百姓們對偷盜一事本就深惡痛絕，李治再來這一手，算是火上澆油給做了個典範。

  明武原先先是因為種子一事被同學笑話很久，後來又因為抓賊一事在學堂裏罵了很久，但是到頭來做賊的是外人，直到那一男一女認完錯離開噶路州，回想起來，明武都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牛朗那件事要怎麽解決？那天去的時候，明武也是在的，他們是同學，萬一處理不好，兩個人都有可能出事，尤其是牛朗。”章蒙批改著學子們的學書，眉眼間露出滿意的神態。

  與之前相比，這段日子學子們進步很大，所寫的字雖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是已經像模像樣了，再練上一段日子就能有所小成，隻可惜，這筆墨紙硯消耗太大了……

  李治吐出一口氣：“我已經處置了。”

  前兩天他就找了牛朗，坦白告訴他已經知道他種土豆的事情，牛朗嚇得渾身顫栗，那偷種子的小賊下場他都看見了，名譽掃地，抬不起頭，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他一直生長在這裏，他的父母兄弟也在這裏，如果因為他一個人而把全家人的名聲都賠進去，那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章蒙微微有些吃驚：“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其實我原本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置，但是那天明武來找過我，跟我提了牛朗的土豆，我就知道再不有所動作，學子們就會不滿，索性便趁著這事還沒鬧大，還有收場餘地，讓牛朗把土豆還回來，還罰他半個月的工錢，我告訴他，隻要他好好表現，這個月月底評價得個上等的，自然就分他一塊土豆田。”

  緘默不語的狄仁傑莞爾一笑：“賞罰分明，殿下處理的好啊。”

  章蒙笑著道：“那小子其實挺聰慧的，而且膽子也大，假以時日還是能堪大用的。”

  狄仁傑將上個月的出賬單比對完放到章蒙麵前：“小蒙，你是看上他了？”

  章蒙無語，隨即故意道：“怎麽會，他又不是小夢露。”

  李治當即趣味十足的抬頭看著狄仁傑。

  狄仁傑佯裝咳嗽一聲：“你再檢查一次，要是沒問題，我就送去給公爺過目了。”

  見狀，章蒙抖著肩膀憋笑，拿起賬簿認真的校對起來。

  “食堂，紙張等支出最大，吃食還好，等第一撥長出來了，就能供給上，但是這筆墨紙硯卻是消耗品，咱們又不收學費，這支出就隻能全靠學院撐著了。”

  李治放下書走過來，掃了眼賬簿上一筆筆支出款項，從小到大，事無巨細。

  “這些銀錢恐怕需要在別處想辦法補回來才行，可偏偏此地並無款項可以彌補。”

  這噶路州窮人太多了，就連最富有的，現在都帶著全家住宿舍了。

  狄仁傑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誰說沒有能彌補的？羅多可汗的宅子不是已經進行小半了嗎？”

  “那宅子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章蒙詫異的看著他。

  李治恍惚想起來，有天晚上他們跟程處亮喝酒，程處亮喝多了說漏嘴，說師父坑了羅多起碼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用來買筆墨紙硯的話，恐怕能用個幾百年！

  那銀子是師父坑來的，花起來肯定不用心疼，再換句話說，用的不是他們的銀子，他們也就……不用給師父省錢了。

  “別心疼錢了，師父賺錢的本事大著呢，咱們盡管花就是！”

  章蒙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一番，見周圍沒人才鬆了一口氣：“殿下，雖然是事實是這樣，但是小心被校長知道了，他要是知道咱們花他銀子不心疼，說不定親自動手揍我們。”

  李治：“……”

  雖然但是，其實也有點道理……

  ……

  楊晨在都護府裏寫了封信讓人帶回長安，信裏囑咐楊雪和李湘雲務必出麵去吊唁杜如晦。

  其實就算不寫信，他相信楊雪她們也會替自己去的。

  “晨子，我回來了！”

  程處亮嘹亮的聲音響起，隨後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全部搞定了。”

  楊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示意他坐下休息。

  程處亮把問卷推到他跟前：“你不看？”

  “不用看啊，肯定都是差不多的。”

  程處亮臉色變了變：“你不看為什麽還要讓我去做問卷調查？”

  “當然有用啊！再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坐下後，程處亮喝了口水，還沒來得及開口，錢鴻和就滿麵紅光的進來了。

  看見程處亮也在，恭恭敬敬行了禮。

  “錢大人，東西都買回來了嗎？”

  “都買回來了！而且都是按照公爺吩咐買的，都是最低價格！”錢鴻和笑嗬嗬的從懷裏掏出一本賬本，上麵詳細記錄了他采購的物品的價格和種類，遞給楊晨後，又道，“公爺，您過目看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麽，如果有，下官馬上就去買。”

  楊晨翻看賬本，程處亮探過腦袋張望。

  “你買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麽？”程處亮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布料，瓜果，木材……甚至連床都有？！

  楊晨看完後滿意的把本子收起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錢大人，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

  “是！下官這就去！”錢鴻和激動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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