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微應聲倒下，他感覺到自己半個身子已經麻痹，就像打了麻沸散一樣毫無知覺，背上的血卻在簌簌的往外流，還帶著一股臭味，這是中毒的跡象。

  有士兵過來扶他，耳邊還有李績帶兵追擊的喊打喊殺聲，不一會，他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等再次睜開眼睛，他人已經在床上。

  “慎微，你醒了。”說話的是李績，他原本背手站在門口，外麵的軍醫忙的焦頭爛額，藥材一波一波的被送過來，卻沒有一副藥能把張慎微身上的毒徹底解了，直到察覺到床上的人有動靜，他才發現張慎微醒了。

  “將軍。”張慎微麵色蒼白，稍一動作便牽動傷口，低頭一看發現他身上被紗布纏的很緊。

  “別亂動，放心，軍醫正在想辦法，你的傷不會有問題的。”李績按下他，隨即麵露怒色，“頡利陰險狡詐，他射傷你之後便率部逃走了，可惜啊，沒有追上他。”

  聽見頡利可汗逃跑，張慎微有一瞬間的失望，但是很快他又振作起來。

  他們能把他逼的逃走兩次，那就一定能抓到他，頡利此時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突厥兵像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隻要再次找到他的行蹤，定能活捉他！

  “將軍，頡利往哪裏逃了？”

  李績搖頭：“不知道，不過已經派人去追了，但是你也別擔心，別忘了我們是分兵六路，其他的五路已經朝白道包圍，頡利就算僥幸逃脫，也有很大的幾率會碰上其他隊伍，你且安心養傷，此事不必擔憂。”

  張慎微中的毒是突厥特有的，軍醫抓耳撓腮的研究了一天一夜，這才勉強遏製住毒性，要是他出了什麽問題，回了長安，他也不好交代。

  安撫好張慎微，李績便出了營帳，隨後又提筆寫了軍報派人送去給李靖，這才又召集手下副將商議策略。

  ……

  李治早早地就到了楊家大院，今日是最重要的一天。

  “師父，你說我有機會中嗎？”

  楊晨坐在馬車上，已經聽李治說第三回了。

  “其實算起來，你已經進榜了。”

  吏部所提交的五十份名單，隻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基本上都是能中榜的，當然偶爾也有被刷下去的考生，但是幾率卻很小。

  李治的文章是過了吏部和房玄齡三人的眼的，理論上來說，是已經得到認可了。

  但是這小子不知足，他非要李三台這個名字出現在放榜名單上。

  楊晨搖了搖頭，皇家子弟，就是任性。

  占別的考生名額不算，還非要把名字放出來，放出來吧，你又不出現，這不是瞎胡鬧嘛。

  但是……誰叫人家是皇子呢！

  李治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想辦法把李三台的名字寫到放榜名單上去。

  要是能中前三甲……

  到了政事堂，房玄齡三人也早已在了。

  不一會，餘下的二十個學子也到了，其中便有柳之允，還有一個則是那日在歸雲酒樓遇到的秦卓。

  秦卓那天回去後特意打聽了，這才知道作詩跟他作對的幾人是新世學院的，而其中一個正好是柳之允，今日偏巧他們一道來麵試，想起自己眼圈還隱隱發黑，可謂是冤家路窄。

  “柳兄，沒想到你也來了，往後若是有緣能夠同朝為官，還請多多擔待。”

  柳之允淡淡的看著他，見他臉上一個黑眼圈，先是一愣，隨即想了一會想起來此人是誰。

  “這位兄台客氣了。”

  秦卓有意跟他搭訕，但是見柳之允似乎不是很想搭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舒服，正好此時裏麵報了名單，排在最前麵的五人便進去了，下一波正好是他們。

  “柳兄似乎很清高。”

  柳之允又一怔，偏頭看他。

  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眼前此人叫做什麽，隻有那天晚上略略見過一麵而已。

  見他似乎有動怒跡象，柳之允淡然道：“在下並非清高，隻是不大會說話罷了，這位兄台敢問高姓大名？”

  秦卓怒了。

  他乃是山東學子，更是山東學子之中拔尖的人，山東出人才，往年科考大多數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山東學子身上，按理說，他的身份對方應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算知道的不多，起碼知道自己叫什麽吧？

  可偏偏，他居然說不知道。

  秦卓覺得柳之允是在故意羞辱他，當下臉也黑了，倒是把黑眼圈遮了一點。

  柳之允一臉莫名其妙，見他不說話了，自己還能落個清淨，索性也就不再理他。

  這可把秦卓氣的差點沒暈過去。

  直到叫到他們名字，柳之允等人才緊張的跟著小吏走了進去。

  楊晨和李治一看到柳之允進來，立刻打起了精神。

  五個人站在正中央，一個個一表人才，長得人模狗樣，往中間一杵，整個一男團啊。

  這是目前看來顏值最高的一組。

  當然，如果秦卓的黑眼圈沒有那麽明顯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三人抬頭一看，等看到秦卓眼睛上一圈黑的時候，皆齊齊一愣。

  這個微妙的表情秦卓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頓時便有些緊張起來。

  為了眼睛上的這個眼圈，他已經看了好幾個大夫了，偏偏那些庸醫隻會說無傷大雅，但是去他娘的，老子是要麵試啊！

  最後他硬是買了一籮筐的雞蛋煮了來滾眼睛，又吃了一帖又一帖的藥，可這眼睛是不疼了，眼圈卻還是黑的，最後沒法子了，悄悄買了胭脂往眼睛上抹，好不容易才遮住了一點顏色，可依舊還是紮眼。

  秦卓恨程處亮恨得要死，可偏偏又沒有別的法子，隻能硬著頭皮來麵試。

  房玄齡一臉古怪的道：“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這一問，問的秦卓心情舒暢。

  如果不問，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回相爺，學生的眼睛是被人不小心打了。”

  杜如晦頓時皺起眉頭：“你還打架？”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學生跟人打架，而是那人不講理打了學生，學生是個讀書人，怎麽會還手呢。”

  杜如晦不悅的道：“天子腳下長安城內，竟然還有人敢動手打人。”

  秦卓連連道：“那人原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他見學生作詩比他好，便惱羞成怒了，學生乃是飽讀詩書之人，自然不會與他計較，雖然挨了一拳，但也不會放在心上。”

  “原來如此，看來你也是個心胸寬廣之人。”杜如晦眯著眼睛，輕笑一聲。

  秦卓連聲道：“多謝相爺誇讚，學生愧不敢當，原本各人性格脾氣便不同，有人暴躁些，也是正常的。”

  這會，秦卓很是慶幸那天柳之允幾人來得晚，並不知道原先發生了何事，否則他這會……咦，那人怎麽這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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