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人有辯機，還有兩個醫院的學子，不過這兩個學子卻都是女人。

  當初孫思邈招人的時候特意選了女學生，為的就是婦科之病。

  可是沒想到派上用場會這麽快，這兩個女學生再加上辯機，都還隻學了一點皮毛而已，連帶他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孫思邈開始猶豫了。

  “陛下，若是不保皇後腹中胎兒，其實……”

  話還未說完，李世民也還未答話，長孫皇後卻用盡力氣的大喊。

  “本宮要保孩兒！陛下！本宮要孩兒！”

  李世民心頭一震，疾步走到寢宮門口想要進去，卻被層層疊疊的人攔住。

  “觀音婢……”

  李世民呢喃一聲，正好裏麵宮女麵色焦急的出來，往地上一跪，開口道：“陛下，娘娘說，她一定要她的孩子活下來！”

  李世民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失了神，片刻後下定決心：“好，到時候朕就陪在旁邊！”

  “孫老先生，麻煩你開始吧。”

  孫思邈覺得還有一件事有必要說一聲。

  “陛下，老朽乃是男子，辯機雖遁入空門是個和尚，但也是個男子，要給皇後娘娘動手術，恐怕……”

  “恐怕什麽？你們要對皇後做什麽？”李世民驚恐的顫抖著雙手。

  “胎兒在皇後腹中，老朽需要開膛破肚。”孫思邈說這四個字說的很淡定，周圍人卻是嚇得麵色蒼白。

  “開膛皮肚好說，但是皇後娘娘乃是國母之尊，恐怕有違禮教。”

  不知為何，孫思邈這麽一說李世民反而定了神。

  開膛破肚都好說了，那還怕什麽！

  “不便之處朕親自來！孫老先生盡管動手！來人，將皇後移至太安宮手術室！”

  很快，長孫皇後便被人從寢宮抬了出去，一行人急急忙忙跟在後麵，又有宮女太監去太安宮傳話，李淵一聽是長孫皇後難產，二話不說讓人把太安宮空出來。

  孫思邈等人帶著工具趕來，等穿戴完畢收拾妥當後才進了手術室。

  李世民也穿著手術衣，帶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跟著孫思邈進了手術室，看見長孫皇後躺在床上，腳下全是血，刹那間眼球上布滿血絲。

  長孫皇後早已沒了力氣，進來前喝了幾口參湯，這才還能勉強撐住。

  “先讓娘娘把麻沸散用了。”

  孫思邈淡定的走著流程，手上套好手套，又拿出一塊中間剪了個洞的薄布，看向李世民：“陛下，勞煩你把皇後的衣裳脫去些，露出肚子就好。”

  李世民先是一怔，隨即想到動手術就是要割皮，露出來就露出來，總比生不出來強。

  於是李世民就上前動手了，除了兩個女學生上前幫忙，孫思邈和辯機都老老實實背過身去。

  “朕已經脫好了。”李世民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發抖。

  孫思邈把薄布遞給他：“勞煩陛下蓋在娘娘肚子上。”

  等一切都準備好，長孫皇後已經感覺不到腰的存在了。

  “別怕，朕在。”李世民緊緊抓著她的雙手。

  不說別人，李世民隻是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手術室裏的緊張氣氛。

  手術室暗沉沉的，隻有幾盞大燈全方位的聚攏在一旁，孫思邈和辯機已經準備開始動手了。

  孫思邈的手很穩，找到位置後拿著手術刀一刀劃下去，皮肉就劃開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但是心裏素質都出奇的好，沒有人出聲。

  但是李世民的手掌心已經冒出汗了。

  原來所謂的開膛破肚，竟然真的就是將活人的肚子剖開！

  “擦汗。”

  立刻就有人拿著帕子給孫思邈擦去額頭的汗水。

  辯機擦著血，這血太多了，病床已經染紅，氣味很不好聞，若是失血過多，皇後還有性命之憂。

  這手術很危險！

  一層又一層，越往下劃，就越是血腥。

  李世民自以為見過大世麵，可看見自己妻子被人割開肚皮，還是忍不住別過頭去。

  長孫皇後已經神智不清的快要睡過去，李世民忙道：“觀音婢，你醒醒，別睡過去，馬上就沒事了。”

  長孫皇後強撐著睜開眼：“陛下，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李世民苦笑：“這個時候你還安慰朕？”

  孫思邈手下動作未停，時不時觀察一下長孫皇後的臉色，見她氣血不足，便知道是失血太多。

  “辯機，準備好了嗎？”

  辯機咽了口唾沫：“準備好了。”

  李世民一下子緊張起來。

  割開最後一層肚皮，人體內髒便露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混著血的嬰兒也出現在眼前。

  嬰兒渾身是血，臍帶連接在母體上，孫思邈眼疾手快將臍帶剪斷，交給辯機後頭也不敢抬，開始爭分奪秒的縫合。

  “皇後娘娘，你一定撐住，起碼你要保持清醒。”

  長孫皇後迷迷糊糊聽到，毫無意識的用力一咬舌尖，不知是太用力的緣故還是麻沸散失去作用，她感覺到了劇痛，那種痛意讓她清醒過來，也讓她恨不得當場死去。

  “陛下，好痛啊，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我快不行了，陛下……”

  “不會的，有朕在，還有孫老先生，你不會有事的！”

  長孫皇後卻好像認定自己會死一般，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肚子上動手。

  此時兩個女學生正用學過的手法將孩子倒置，用力的拍打，可孩子就跟啞了似的張口不出聲。

  “孫老先生，孩子不出聲啊！”

  孫思邈看了一眼，道：“再打，用力！孩子不會死的。”

  李世民眼神發直的看著那個滿是血水的孩子，手裏緊緊攥著長孫皇後。

  這一刻，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原來女人生孩子，竟然會這麽的難。

  終於，哇的一聲孩子哭了出來。

  與此同時長孫皇後猛地睜開眼睛，雙手力氣奇大：“陛下，是孩子的哭聲嗎？”

  李世民堂堂七尺男兒，可是已經落淚了，一聽長孫皇後說話，連連道：“是！是孩子的聲音！觀音婢，你把孩子生出來了，你也會沒事的！”

  “我把孩子生出來，孩子還在……”長孫皇後哭了。

  孫思邈正精神力高度集中，手中熟練的做著縫合動作。

  這是孫思邈第一次實踐操作做人體剖腹產，很順利，這給了他很大的鼓舞。

  若是新世醫院的大夫都能做剖腹產，那麽婦女們生孩子死亡的風險就會大大降低！而不是像從前一樣死亡率高達六成！這是一個偉大的手術。

  等縫合完成，長孫皇後被送出太安宮後，孫思邈還沉浸在剖腹產手術帶來的震撼。

  “那些書，楊晨到底是從何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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