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決定回長安，來的時候隻帶了幾個人，回去的時候是汪旗親自護送。

  騎在高頭大馬上，汪旗感受到無與倫比的榮光，看向自己的恩師，眼中更是滿含謝意。

  “恩師……”

  “叫個屁！”張亮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陛下要是丟了一根毛，老子回去找你算賬！”

  汪旗連連點頭：“恩師放心，陛下一定會安然無恙順利到達長安！”

  到時候，他就立大功了！

  張亮惡狠狠的瞪著他。

  其實，他恨不得護送回長安的人是他。

  太子密謀造反，這麽重要的事情要是幫陛下解決了，天大的功勞就實打實的落頭上。

  不過嶺南的大食人還未滅，他走不了。

  汪旗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他有多開心，張亮就有多蛋疼。

  他這個偷奸耍滑但是又沒心沒肺的徒弟，別的不說，狗屎運是真的好。

  自己護著他一回，沒成想他居然還有運道，這回差事辦好了，說不得就要往上升遷了。

  好在怎麽說也是自己的門生，升遷麵上也有光，被自己人占便宜，總比被外人占便宜的好。

  張亮自我安慰一番，就和楊晨一塊站著目送李世民車隊出城。

  “楊賢弟，你也怪慘的。”

  楊晨卻連連搖頭：“不慘不慘，一點都不慘！”

  李世民沒疑心他跟李承乾有勾結他就謝謝他了，現在留下他又是因為嶺南需要善後，歸根結底還是排除他的可能性，而且楊晨也願意留在這裏。

  楊玟要是知道李承乾出了事，可能會求他求人，到時候他就麵臨兩難選擇，還有更慘的，那就是楊玟一時衝動做了不該做的事，連累他算輕的，他家裏人可不能出事。

  所以待在嶺南這個幹淨的地方，楊晨很願意，一點也不慘。

  “張大哥，你還要把山上的大食人抓起來，這幾日就辛苦你了。”

  張亮搖頭晃腦：“那根本不是什麽大事，我隻是擔心長安那邊……”

  楊晨想起來自己晚上還要去找王狗蛋，大食人一事他又插不上手，拍了拍張亮肩膀後就走了。

  楊玟已經醒了，醒過來後她才一臉懵逼的發現自己居然在嶺南。

  她明明已經走了不是？

  楊晨去看她的時候她正準備再次開溜，被逼無奈，楊晨隻能扯了個謊。

  “李承乾早就到長安了，你沒看陛下和房相都回去了嗎？”

  其實嚴格算來這個也不算扯謊，畢竟李承乾是真的回長安了，隻是待遇近況不同。

  這會，應該還在東宮被看管得死死的。

  楊玟眨了眨眼，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最後自己說服自己，終於笑了起來。

  楊晨鬆了口氣，又道：“陛下讓我善後嶺南，所以我們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回去，怎麽樣？”

  楊玟道：“沒問題沒問題！有哪裏用的上我的盡管說！”

  “有，待會跟我去一個地方，最好帶上好吃的，越多越好。”

  ……

  王狗蛋的兩隻雞腿已經洗幹淨了，床上的狗蛋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兒子居然弄來了肉。

  肉，是已經熟了的肉，她已經多久沒吃到肉了。

  好像是五年前，不，應該更早。

  狗蛋他爹死了之後家裏就什麽都沒了，山上的樹皮草根早就被搶光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根本不是別人的對手。

  狗蛋十三歲卻長得跟小娃娃一樣，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體，又瘦又幹。

  小的時候跌一跤她心疼，長大了卻不敢讓他摔跤了。

  要是不小心斷了骨頭，死了倒也幹淨，怕就怕躺在床上一輩子起不來。

  沒有大夫看病，也沒有藥吃，那就隻能等死了。

  狗蛋娘吃著嘴裏已經沒有味道的肉，眼眶濕潤發紅，雙手無力的想要抬起。

  “娘，你吃了肉就能好了，你這是餓的，沒什麽大毛病，待會我再去給你拿水過來。娘，隔壁的大叔說吃燕窩好，身子補。燕窩就是燕子的口水，娘，你說燕子的口水怎麽能補身子呢？我待會就去找幾隻燕子來，正好開春了它們也飛過來了，然後給娘弄燕窩。”狗蛋撕著手裏的雞腿，小心翼翼的放在她嘴邊。

  狗蛋娘費力的咀嚼著，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須要吃，盡管她很想把肉全部留給兒子。

  “傻兒子，燕窩哪是那麽容易拿到的，那東西是富貴人家才能吃的。”

  王狗蛋愣了愣神。

  富貴人家吃的，那肯定是個好東西，大叔果然沒騙人！

  “狗蛋，娘吃了一塊肉了，剩下的你吃。”

  王狗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娘躺在床上已經好久沒吃頓像樣的飯了，家裏剩下的野菜也早就沒了，窮的連一粒米也沒有。

  娘倆強撐著出去找吃的，出去了才發現大食人把禿山占了，這下他們連禿山都上不去了。

  沒了禿山，不說王狗蛋，附近的百姓都沒好日子過。

  他們都是窮的叮當響，跟流民相比唯一的強項就是還有個房子住，但是其他方麵卻跟流民差不多了。

  他們沒有吃的，隻能靠喝水度日。

  有些人家還有勞動力，尚且能在豪紳官家手中混點飯吃，再不濟家中還有存糧，像王狗蛋他們這樣的孤兒寡母卻是食物鏈的底端。

  家徒四壁也沒有存糧，出去找糧食也搶不過人家，偶爾拚死拿回一些，也完全不夠兩個人吃。

  十幾歲的王狗蛋硬是沒有富貴人家的大狗來的壯，脫了衣裳一身的排骨。

  狗蛋娘曾經想過帶著孩子一起去死，但是一看到那個大腦袋，就狠不下心。

  直到幾日前體力不支徹底倒下，再次轉醒王狗蛋就已經拿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肉在床前，她根本沒想過去問這肉是哪裏來的。

  不管是搶的偷的還是撿的，她必須要活下去才行。

  “娘，你再吃一點，我給你拿水。”王狗蛋小心翼翼放下最後一點肉，噔噔噔跑出去舀水，一轉身，楊晨等人正笑吟吟的站在門口看他。

  王狗蛋砸了水瓢，嚇得渾身發抖，但是身為男子漢，他還是強撐著不露怯，盡管他的衣裳都已經跟大麻袋似的晃來晃去。

  “你……你想幹什麽！”

  楊晨嘿嘿一笑，準備進屋，王狗蛋二話不說攔在門口，死活不給進。

  “小子，你的雞腿還是我讓你拿走的，如今我上門，你怎麽還攔著我。”楊晨見他還跟渾身豎毛的鬥雞似的，用手敲了敲楊玟手裏的食盒，“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

  王狗蛋順著視線看過去，鼻子一動，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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