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盛怒。

  作為最好麵子又好戰的皇帝，有人犯他一次疆域就能記恨一輩子。

  為了弄死北邊的突厥李世民不惜耗費巨大國力，如今嶺南被大食人侵犯，李承乾按兵不動就是在打他的臉！

  當天李世民就召集一眾大臣進宮，先是表達了自己的怒意，隨後又問起房玄齡關於大食的情況。

  大食人，房玄齡知道的隻有皮毛，畢竟長安各國人都有，他也沒心思一個個全去打聽過來，在此之前，大食人也並不起眼。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隊船隊，竟然將駐守嶺南的水師打的落花流水，被搶了糧食和百姓不說，還被他們占據了一座山頭，裏麵出來的大食人滿嘴大唐話，說的比當地百姓還利落。

  李世民懷疑這幫人是有預謀的。

  杜如晦手下的消息也不少，關於大食人也聽到一些，便道：“這些大食人一直在海上和陸地上遊走，他們宣揚自己的宗教和信仰，想要得到文化上的認同。”

  長孫無忌嗤之以鼻：“小小大食有什麽文化能讓我大唐認可？邊陲小國自不量力，不過他們頑強如蝗蟲，聽說在嶺南他們被當地駐軍包圍，沒有吃的喝的，但是偏偏就活下來了。”

  殿內有短暫的沉默，半晌房玄齡道：“陛下，嶺南奏報緊急，但是太子殿下依舊按兵不動，若是長此以往，恐怕大食人會以為我方勢弱而發動大舉進攻。”

  兵部的蔡高弱弱的道：“倒也不一定，大食人現在被圍困在山上，應當沒有能力突圍。”

  “非也。”杜如晦聲音沉重的道，“困獸之鬥，所以反抗才會更加激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奏報上說是圍困，可按照之前大食人的戰鬥力來分析，說不定是他們在山上密謀什麽，所以才不下山的。

  說來說去，最讓他們想不明白的，還是李承乾，他到了嶺南沒有趁機把大食人拿下，偏偏要在嶺南生養休息，實在讓人看不透。

  李世民最氣的也是這點。

  明明可以一舉拿下，為什麽偏偏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難不成李承乾有易心？

  原本，開春後各地大軍便將向北出發，突厥人經過一個冬天的修養已經逐漸恢複元氣，草原上的野馬也開始肆意張狂，冬眠的老虎馬上就要徹底蘇醒，大唐必須抓住機會出兵北伐。

  突厥之患，必須要結束了。

  好在張亮已經去了，他是帶著李世民最核心的主張去的，到了，就必須將大食人徹底殲滅，若是可以，李世民更想殺雞儆猴。

  出兵突厥之前，先見點血祭祭天也好。

  想是這麽想，但是在張亮沒動手之前一切都隻能是空想。

  李世民又恨恨的吐出一口氣，正好這時小太監急急的跑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風塵仆仆的驛騎使，手裏拎著一份書信。

  “通州來報，百姓染病人數增加至三千人！”

  話音落下，君臣麵麵相覷，最後一個個都想起了楊晨。

  不是說殺蟲滅蚊能預防的嗎！

  李世民想也不想道：“傳楊晨進宮！”

  等楊晨進了殿門，所有人都凝視著他，眼神裏情緒複雜，可最明顯的，還是責怪。

  怪他？

  他安安分分在家奶孩子，憑什麽怪他！

  楊晨剛行了一禮，便有人開始發難。

  “通州百姓染疾人數暴增，唐國公有何解釋？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說這法子有效的。”

  楊晨第一反應就是，實施預防之策的人，八成是個傻缺。

  活這麽久，連蚊子都幹不掉？

  但是轉念一想，這跟他有半毛錢幹係？

  吃飯噎死的人，總不能怪種出大米的農民吧！

  於是楊晨不卑不亢的道：“陛下，請問通州奏報在哪，臣弟能看看嗎？”

  黃玉立刻將折子送到他手裏。

  打開一看。

  “掩埋濕地，遮掩皮膚，為絕完全之策，穿溪俱掩，埋井取泉水，遂……”

  後麵就是一堆廢話，楊晨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些文縐縐的句式。

  “這通州刺史腦子八成被驢踢了，讓他殺蚊蟲，他把有水的地方全埋了，還去取山上的山泉水喝，擔心細菌太少人死的太慢嗎？”

  這番話實在刻薄，但是楊晨其實還想罵娘。

  老子讓你把臭水溝裏的蚊蟲弄死，你卻填了井還把溪水都絕了，通州百姓染病人數恐怕還趕不上餓死的人吧！

  李世民等人也沒想到奏報上寫的是這樣的內容，方才一聽通州瘧疾肆虐，連看奏報的念頭都沒有，如今聽楊晨這麽一說，連連道：“給朕看看！”

  李世民看完後，一張俊臉跟吃屎一樣難看，最後更是直接將奏報扔在地上，怒斥道：“通州刺史乃是何人！”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房玄齡想起來了。

  這通州刺史姓崔，好死不死，是清河崔氏的人，而最重要的是，這是個草包。

  雖然是個草包，但是是崔家的草包，這個通州刺史，也是李世民登基之初允諾下去的，但是眼下來看，李世民顯然是忘記了這茬。

  房玄齡有些為難，李世民現在火氣這麽大，可要是知道通州刺史是他自己抬上位的，到時候臉麵也掛不住。

  所以好半晌也沒人說話。

  李世民氣的心頭鬱悶，最後鬼使神差的感受到房玄齡的眼神，依照多年的默契，立刻意識到這事有內情。

  楊晨撇撇嘴，不爽的開口道：“方才是誰詆毀我來著的？”

  被秋後算賬的人立刻脖子一縮當鵪鶉，硬是讓楊晨問了三遍都沒放個屁出來。

  最後李世民的臉越來越黑，看著房玄齡心裏頭又難受，便道：“這事朕自會裁奪，你們先下去吧，房卿你留下。”

  房玄齡心領神會，等到一幹人等走了之後才訕訕的把事實告訴李世民。

  李世民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又想到房玄齡顧全了自己臉麵，神色緩和的道：“房卿辦事沉穩，朕深感欣慰。”

  這是在給自己找場子，房玄齡人精似的自然不會戳破，當下連連謝恩，又道，“陛下，通州一事該如何處置？眼下百姓染病人數增多，通州刺史又不會辦事，唐國公的法子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李世民斂眉道：“去告訴李靖，通州刺史辦事不利使得百姓染疾無數，著令貶斥降為通州下縣主薄，預防一事，讓李靖盡心辦就是。”

  房玄齡麵無表情的道：“臣領旨。”

  辦完事，房玄齡便出去了，剛到門口卻發現楊晨還在。

  “房相說完了呀，那我進去了。”

  房玄齡張張嘴還沒說出聲來，楊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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