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亮看著那一根細長的麵條，一臉認真道：“怪不得我爹讓我和你多親近親近，就你這手拍馬屁和不要臉的功夫，沒個幾年官場磨煉，還真沒這個本事。

  要不是我爹派人查過你的底，我真要以為你被一個千年老妖給奪舍上身了呢。”

  對於程咬金派人查自己的老底，楊晨並不覺得意外，他很清楚，自己在大唐官場展露光芒的那一刻，所有的豪門世族必定暗中派人調查。

  說句誇張的，隻要這些人想，恐怕連他老楊家祖宗屁股上長了幾顆痣，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然，這也是楊晨執意發展情報組織的根本原因。

  想要在大唐站穩腳跟，自己隻有做得比別人多。

  二人閑聊的功夫，鍋中的水也已重新燒開，楊晨趕忙又加了勺涼水。

  程處亮瞪大眼睛：“這鍋都燒開了，你不趕緊撈麵，幹嘛還加涼水？”

  楊晨白了他一眼，道：“你爹之所以讓你和我多親近親近，八成是想讓你沾沾老子的靈氣，改善一下你們老程家一根筋的基因。

  不怕你偷學去，實話告訴你，水開了加涼水，這是我們老楊家的不傳之秘，至於為什麽反正我也不知道！”

  程處亮嘴角一抽，沒理他。

  楊晨看他杵在那兒，沒好氣的道：“看著我幹嘛，拿本子記啊，就你這腦子，出了這道門，你還能想起來就算我輸。”

  被楊晨這麽調侃，程處亮沒心沒肺的嘿嘿一笑。

  待水再次燒沸，楊晨熟練的撈出那根長壽麵，將其在涼水中過了一遍後，便盛入事先備好調料的碗中。

  一切準備完畢後，楊晨把碗遞給程處亮，開口道：“來，給太上皇端過去吧。”。

  “幹啥叫我端啊？”

  他好歹也是堂堂忠勇伯，幹這種端茶倒水的事說出去豈不被人笑話！

  見他蠢得這麽有程家特色，楊晨表示這小子絕逼是親生的。

  “程處亮，拜托你閑著沒事動下腦子可以嗎？這麵是我做得，我自然有一份功勞，讓你端上去露個臉沾點功勞，白撿便宜你還不要？你不是想帶兵幹突厥嗎？指不定太上皇一高興這事就成了！”

  程處亮聽得一愣一愣的，眼中驚喜逐漸放大，最後一拍大腿——這事指不定真靠譜！

  接著二話不說接過楊晨手中的麵，一臉興奮：“不愧是好哥們！趕緊給我趕緊給我！”

  二人將麵裝入食盒，這才穿廊過洞，到了宴會所在的太液亭中。

  太液亭說是亭台，但也建造的極其恢弘端莊，至少此刻容納了近百人用膳，一點都不覺得擁擠。

  楊晨和程處亮到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

  偌大的太液亭中歌舞升平，絲竹聲伴隨著君臣歡宴的交談聲，整個亭台燭火輝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乍得一看，這番熱鬧景象像足了二十一世紀的夜生活，楊晨不由有些恍惚起來。

  “晨子，你咋了，看什麽呢？”程處亮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楊晨剛回過神來，就看見程咬金正跟螃蟹一樣橫衝直撞的從人群裏衝出來，接著跨步走到程處亮跟前，毫無征兆的伸手揪住他耳朵，一張嘴就彪出來一口唾沫星子，順帶著還飄出來一股濃濃的酒氣。

  “好小子，跑哪裏去了，太上皇壽誕之上你竟敢如此無禮，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三條腿！”

  程處亮趕忙護住懷裏的食盒，急道：“爹，我沒跑出去瞎混，我是和晨子一道去給太上皇做長壽麵去了，你可別擋著我了，這麵要是再不給太上皇獻過去，待會兒可就都要糊成一團了。”

  “長壽麵？”

  程咬金狐疑一聲，笑道：“讓我先嚐嚐。”

  說完，程咬金便想伸手去揭食盒，程處亮知他是酒勁上頭，趕忙一個閃身從他身側溜了過去。

  李淵此刻正一左一右摟著兩個番邦美女，身後還站著一個替他斟茶倒酒，從三人的長相上來看，應該就是長孫無忌所敬獻的那一母三胞的高昌胡姬。

  看來，今兒在壽宴上露臉的不止他楊晨一人。

  “喲，小晨子，你來了啊！朕剛才還在尋你呢，來來來，快來陪朕喝一杯。”李淵朝楊晨招手笑道。

  楊晨作了一揖，道：“太上皇，您老這酒臣還是待會兒再喝吧。

  方才在路上，臣突然想到之前有一個胡商曾跟臣說，極西之地有一風俗，過壽之時壽星公必食一碗長壽麵，若不食長壽麵，那這人的壽辰便不能算是完美。

  所以，小臣便偷偷溜到禦廚，親自替太上皇下了這碗長壽麵，還請太上皇賞光品嚐一二。”

  “你剛才偷偷跑出去，就是為了做麵給朕吃？”

  楊晨忙假模假樣的擦了擦額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汗珠，道：“是，雖說這下廚確實累了些，但若是能讓太上皇過一個完美的壽辰，臣就算再苦再累，也甘之若飴。”

  楊晨這番話注水成分達到七八十，但架不住李淵在宮中孤寂數年，冷不丁聽到這番話愣是覺得鼻子有酸氣冒上來。

  作為一個前半生達到人生巔峰登上皇位的人，李淵大起大落，從皇帝到無實權的太上皇，外人看著光鮮亮麗，但個中苦楚也隻有自己曉得。

  李淵掃了眼微垂著腰的楊晨，腦海裏恍惚冒出來自己的幾個兒子，那股子刻入骨髓的父子之情便冒了出來。

  “小晨子，你有心了，朕活了這麽久，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沒親自給朕下過麵。”

  聞言，一旁端坐飲酒的李世民眯著眼睛掃了眼楊晨。

  見楊晨老老實實的站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小子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李世民那一眼，楊晨沒抬頭都感覺到了。

  李淵誇他是好事，但是踩著李世民誇他這不就是嫌他活太久了嘛！

  他這輩子活的這麽舒坦，一點不想英年早逝！

  “太上皇過譽了，陛下忠孝兩全、孝感動天，臣隻是盡了臣子本分，不敢得太上皇如此讚譽。”說完，楊晨就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李世民，結果瞅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貓膩來。

  楊晨那番冠冕堂皇的話這麽多年李淵聽太多了，所以壓根就沒往心裏去。

  當下，李淵放下酒盞起身走了兩步，看著席上滿朝文武大臣，朗聲道：“古有王祥臥冰求鯉，孟宗哭竹生筍，今日有楊晨為朕親下庖廚，朕心甚慰。朕決意收楊晨為義子，賜姓李，封長亭郡王！”

  話音剛落，正將酒杯端到嘴邊的李世民猛地止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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