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神仙打架，楊晨遭殃。

  趁著李世民和李淵說話的間隙，楊晨腦子飛速轉動，想了半天，為了自己的小命......

  親愛的皇帝陛下你平時在我麵前牛逼轟轟的，這會你老子這麽下你麵子你倒是哼一聲啊，不說話這種操作很掉印象分的好不好！你說話呀說話呀說話呀......

  感受到楊晨飄過來的求救眼神，李世民假裝沒看到，一臉和善的道：“今日是父皇壽宴，父皇看著辦就是。”

  楊晨：......

  這是要把他逼上絕路啊！這筆賬他記下了！

  聞言，李淵滿意了，然後就又跟楊晨過不去了。

  怎麽，朕現在不是皇帝，所以你就可以不聽朕的話嗎？”

  楊晨連忙答道：“太上皇誤會了，臣哪兒敢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太上皇所提要求實在太過駭人聽聞，恕臣難以從命。”

  他又不傻，李世民嘴上說沒事，他要真傻不拉幾坐下去了，指不定他一轉身屁股就沒了！

  雖說他名垂青史，但要是因為被割屁股名垂青史那也太丟臉了！

  李淵獰笑兩聲道：“駭人聽聞？幾年前發生在玄武門前的事，那才叫駭人聽聞呢！”

  此話一出，就好像平地響起了一聲驚雷。

  眾大臣紛紛變了臉色。

  這哪裏是什麽太上皇壽宴，這特麽怕不是提前給他們準備的斷頭宴，這一晚上他們都聽了些什麽呀！

  別說一般的大臣了，就連杜如晦和房玄齡都覺得腿肚子在打顫，倒黴催的今天遭了什麽孽！

  先前讓楊晨坐龍榻的事都還沒過呢，這回又扯出這檔子事，嫌棄他們這些老臣活太久就直說嘛，嚇唬他們幹啥！

  龍椅上繃了很久表情的李世民終於有了一絲皸裂的痕跡。

  “父皇此言何意？”

  說完這話，李世民就朝楊晨擺了擺手讓他下去。

  楊晨一看矛頭不在自己身上，樂嗬嗬的趕緊溜回去。

  這爛攤子，你們爺倆自個玩去！隻要不扯上他當靶子，他樂得看戲！

  不過李淵敢如此直截了當的提起當朝禁忌之事是楊晨沒想到的。

  難道他就不怕一個不留神逼急了李世民，李世民暗搓搓的讓人要了他小命？

  李世民的皇位可是染血的，他就算不弄死自己老爹，但是軟禁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一旦被軟禁，李淵想複辟當皇帝就是一句廢話，難不成李淵還有什麽依仗不成？

  楊晨掃了一眼跟太監站在一處的裴振海，總覺得事情透著些詭異，但究竟哪裏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此時，大殿內站滿了來賀壽的文武大臣和番邦使節，除了大唐的文武大臣一個個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以外，那些個番邦使節則是努力豎起耳朵。

  上朝大國的宮闈秘聞啊！不聽簡直是浪費！

  至於李世民，表麵一臉皇帝威嚴，內裏則是破口大罵，恨不得當場躥起來指著自家老爹的鼻子罵個痛快！

  “晨子，你說陛下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們都殺了啊？”程處亮一臉的驚恐，壓著聲音顫巍巍的道。

  這種事情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不殺人滅口難不成還等著他們到處說出去啊！

  程處亮摸了摸脖子，覺得自己小命休矣。

  楊晨沒好氣瞪他一眼，罵道：“出息！就你這樣還忠勇伯！”

  “父皇以為，何人才堪身登九五之位，來執掌天下之權？”

  李淵被李世民問的一愣，全然不曾想到他竟然還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了。

  當初李世民玄武門弑兄奪位知道的人不少，但正因為如此，這件事就變成了李世民最不能觸碰的逆鱗，誰一旦犯了忌，除了死就沒別的出路！如今他竟然輕飄飄的問出誰最適合當皇帝，怎能不叫人驚詫。

  “既然父皇說不出來，那就聽朕說說。”李世民一襲明黃龍袍，麵容清雋，話落後便赫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隨身而起的龍威之勢瞬間將豎起耳朵的番邦外使嚇得縮了脖子，“自古以來，為帝者唯賢能之士方長居其位，朕自愧不敢比古來能君，但自隋起，朕以秦王之身起兵立唐，文取賢臣，武可領將，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如今百姓勞而所得，臣民盡享盛世，敢問父皇，如此，兒臣配為皇帝嗎？”

  話語鏗鏘，帶著久居高位的王者之尊，使得大殿之上無人敢動，就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楊晨和其他人一樣一言不發，但看著李世民睥睨天下的氣勢，漸漸的心裏竟然有莫名的衝動。

  這就是被後世奉為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雄才大略、任人唯賢，如此能力如此胸襟，大唐萬國來朝曆史必然！

  李淵怔了好一會，半晌才回過神來，正了正神色道：“的確，文治武功建成皆不及你，但皇位傳承和掄才選官不同，自古以來，皇位都是傳長傳嫡不傳賢。當初朕要是立你為太子，豈不是壞了自古以來的規矩？”

  李世民冷笑一聲，緩身坐下，道：“好一個怕壞了規矩，既然父皇早已認定大哥為太子，那當初又為何私下允諾兒臣太原起兵事成，大唐建立之時，朕便是太子！”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太上皇竟然私下允諾過秦王為太子，居然還事成之後當沒這回事，完了還拿立嫡立長來當借口！

  這也太不要臉了！

  這比長亭侯都還不要臉啊！

  李淵臉色猛然一變，頂著李世民的目光心裏一陣發虛。

  “朕，朕，朕當年，隻，隻不過，隻不過是鼓勵你罷了。而且，朕，朕那時候是受你哄騙，一時糊塗，這才說了那話。”

  聽了這話，殿內眾臣再也淡定不住。

  太上皇，你也太不臉了！

  難怪當初陛下要發動玄武門兵變，這事能怪陛下嗎？分明就是太上皇你自己不地道！

  楊晨更是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本他還跟李淵一樣不明白李世民怎麽會當著所有人的說這事，合著是想借著這次機會來洗清自己身上弑兄奪位的惡名。

  今天這出過後，李世民的皇帝之位就名正言順多了！

  高，實在是高！

  李世民麵無表情的道：“父皇既然這麽說，朕也隻好這麽認了，行吧，就算當年是朕誆騙了你。”

  楊晨忍不住悄咪咪豎了個大拇指，這時候來這招，李世民你牛嗶啊！

  “這……”

  李淵被李世民一頓神操作給弄得傻逼了。

  你義正言辭的罵了我一頓給自己正名了，完了還裝委屈！

  我是你爹啊！

  下手就不會輕點啊！

  過了好一會兒，李淵這才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用著隻有他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那建成和元吉的那十個孩兒呢，他們可都是無辜的！”

  李世民道：“父皇，斬草需除根，這可是你教朕的。”

  聞言，李淵陡然一顫，一雙眼睛怔怔的看著他，接著神色一變，厲聲道：“李世民，你好狠的心！你殺兄弑弟囚父奪嫂，你與昏君楊廣何異！”

  “父皇，且不論成王敗寇，難道當初大哥登位朕就會性命無虞嗎？建成為人如何，父皇當比朕清楚！”李世民疾言厲色，顯然被挑起了怒氣。

  要不是念著李淵畢竟是自己父親，否則如今早已是一具屍體。

  他誌為賢君，卻也不會腐朽頑固之輩，若有必要，也不是不行的！

  若有似無的殺氣如醍醐灌頂般，李淵一下子便仿佛老了十幾歲。

  半晌，李淵才擺擺手道：“既如此，二郎，朕不提了。”

  話音落下，父子相視無言，過了片刻，李世民突然道：“阿大，朕還是你的好兒子嗎？”

  李淵臉色平靜如水，笑道：“傻孩子，你就算與天下為敵，就算錯得再多，阿大也始終是你的阿大！”

  二人難得的溫馨場麵總算讓殿內眾臣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見狀，楊晨逮著機會一把拽上程處亮站出來，帶頭高聲喊道：“陛下與太上皇父慈子孝，實乃天下楷模，臣等佩服至極！”

  說完，楊晨一腳丫子踹在程處亮小腿肚上，兩人一前一後撲通跪下。

  “姓楊的，你丫的能不動手嗎！”

  身後是紛紛跟著跪下歡呼的大臣，程處亮憋屈的聲音楊晨理所當然的無視了。

  大殿之上齊聲賀壽的聲音此起彼伏，事到此時，才有了些祝壽的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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