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字營秦偉被斬殺祭奠阿大張龍以及那些在前一晚戰死的軍卒，楊晨扔下刀後回身走回小木屋，看了眼那個寫著天數和安全的木牌，而後隨手仍在地上踩了一腳。

  重新走出來，楊晨對站在門外的阿四道：“馬上結束了，收攏人員，檢查傷兵，布置最後的防禦。”

  “是，少爺。”

  阿四離開了，楊晨看向程處亮，突然腦海中冒出了那個夢，夢裏熟悉的人都沒有了。

  他上前看了眼程處亮的斷手，苦笑一聲，道：“行，你這以後存錢都不用排隊了，殘疾人有優待。”

  程處亮不懂他的梗，卻聽出他說的不是好話，斜眼看著他，道：“這次死傷慘重，新軍回去後很可能會別並入禦林軍。”

  楊晨搖頭，道：“我會跟陛下諫言的，山下還有咱們二百多人，出去受傷不能繼續服役的，應該還剩下四百人，我準備組建火槍營。”

  “火槍，就是你那個？”程處亮指著楊晨腰間的那把火銃。

  楊晨將火銃從腰間拿出來，點點頭，道：“對，就是這玩意，不過會比這個長。”

  楊晨這個是實驗室產品，裝飾多過實用，每次隻能開一槍，之後就要重新添加彈藥，十分麻煩，他準備組建的是現在他的火器工坊正在研製的燧發槍。

  不得不說唐朝的工匠十分了得，不是說他們聰明到可以發明火槍的地步，而是聽話，楊晨給的木板，說出思路，他們總能按照他說的做出實物來。

  一次不對兩次不對，但次數多了，總會做出正確的。

  現在讓楊晨棘手的隻是批量生產而已，因為工匠們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他準備回去後就研發出流水線作業，讓工匠們做出統一標準的配件。

  火槍的事情得回去再說，這裏楊晨看著地上的屍體，想了想，道：“埋了吧，這樣放著不好。”

  程處亮點頭，道：“之前就是因為一直在打仗沒時間，埋了也好，省著出現瘟疫。”

  一刻鍾後，所有新軍來到小廣場上，看著地上一個個同袍屍體，楊晨親手幫阿大整理了衣著，阿大為了他身上中了三十多道刀傷，最後失血過多而死。

  楊晨對阿大心懷愧疚，但此刻楊晨眼中已經沒有淚水，隻有深深的悲傷。

  眾人在北坡費力挖出一個個墓穴將軍卒放入其中，柳枝被點燃，濃重的煙霧遮擋了半個天空，楊晨等人默默注視著。

  “魂歸來兮伴明澤，食米露兮飽肝腸，漫江河兮呼來日，再肝膽兮戰幽冥……”程處亮高聲呼喊著鎮魂歌，悲愴而蒼涼。

  傍晚，楊晨沒什麽食欲，卻還是硬著頭皮吃下去一碗糊糊，這時候阿四跑來道：“少爺，他們都退走了，怕是不會再上來了！”

  楊晨點點頭，秦偉被斬殺，勇字營全軍覆沒，前路上白日裏的一陣拚殺，四千多可戰敵軍被殺了一千多人，現在六路雜軍已經被嚇破膽，他們怎麽可能還敢再來。

  “安排人值守，今夜好好休息，後日正如咱們就要回家了。”楊晨看向天上繁星，開口說道。

  阿四點頭，出來這半月，他也的確想念楊家莊園的生活了，但一想之前的六個兄弟這才半月而已，卻已經隻剩下四個了，他也有些感懷。

  一夜無話，第二日，正如楊晨想的那樣，雜牌軍果然不敢來了，不僅如此，下山探查的斥候還帶來了他們的營寨都拔走了的消息。

  平安度過，到了最後一日，楊晨早早起來，看著喜氣洋洋的軍卒，他也心裏開心，這是最後的時刻了，等過去今天，他們就能活著回去，帶著軍功，這些軍功雖然不能讓給他們做多大的官，卻有好些錢。

  楊晨看著眾人，大聲道：“守好最後一班崗，別最後被人摸上來！”

  砰砰砰！

  回應楊晨的是極為劇烈的三聲悶響，軍卒們將胸甲拍擊的砰砰響。

  麵露笑容，楊晨擺手來到前路，看著那天呈現深紅色的山路，楊晨有些恍如隔世，這就是戰爭，人命如草。

  他甚至能看到山路旁邊的崖壁下的鮮紅，那裏堆積著數不清的屍體，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該是最少也有三千具屍體。

  山裏也沒有野獸，所以這裏短時間他是不準備再來了，生怕有瘟疫。

  時間一點點的走過，楊晨，程處亮，阿四，以及受傷麵色虛弱的趙虎都站在前山山路這裏，他們在等待。

  趙虎這家夥現實是新軍中唯一的校尉了，楊晨準備以後培養他跟著程處亮，給程處亮做副將。

  終於，在太陽到了眾人頭頂的時候，山下出現一些人影，楊晨打眼看去，雖然看不清人，但看穿著，楊晨覺得為首的人該是黃玉。

  “整軍！”

  楊晨淡淡說了一句。

  嘩啦，守在四方的軍卒全部被叫過來，傷兵也忍著走出，剩下的三百人全部站在楊晨幾人身後，一個個哪怕身上有傷也是鬥誌昂揚，麵露喜色。

  他們要回家了！

  一杆白底血紅的旗幟被阿四捧在手裏，一旁的紅泥看了一眼又一眼，眼圈不禁泛紅。

  “想死你就哭！”楊晨淡淡的說道。

  紅泥立刻擦擦眼睛，嘟著嘴，這幾天她不知道為什麽不想死了，或許是看了太多的死亡，想要好好活著了，誰知道呢，楊晨不管那麽多，他是真的厭倦死亡了，不希望身邊的人再死了。

  等待黃玉上山的時間是煎熬的，不過楊晨他們都沒動彈，沒有下山迎接的意思，他們殊死戰鬥，該有這樣的待遇。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黃玉才帶人從坑坑窪窪滿是鮮血的山路騎馬上來。

  看到楊晨安然無恙，黃玉也是鬆了一口氣，輕身下馬，黃玉將手裏聖旨展開，大聲道：“聖旨道，新軍，接旨！”

  “臣接旨！”

  楊晨與程處亮同時應道，而後楊晨抱拳，程處亮則是帶著一眾新軍跪了下去。

  ……

  長安，紫宸殿，房玄齡杜如晦李靖程咬金等人都站在這裏，沽口戰事平息後，程咬金第一時間交卸差事回長安。

  此刻端坐在上的李世民看了眼下方眾人，皺眉道：“為何朕不能動手，你們給朕一個理由，難道你們也被他們的錢收買了嗎！”

  麵對李世民的暴怒，下麵的眾人苦笑連連。

  正在這時候，立於一旁的房玄齡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世民眼睛一瞪，怒道：“其他事押後再說，現在都給朕說說，那群人不該殺嗎？為何朕就不能殺他們！”

  眾人齊齊看向房玄齡，房大人一隻腳退後，但卻馬上又挪回來，苦笑著道：“陛下，治皇子他偷偷去了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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