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從蒼梧嶺往下看，一片白茫茫，樹木山石皆不可見，霧氣似乎比昨日趕路時候更濃，遮擋了從上向下的視線。

  好在今日天空晴朗，沒有了雨雲，讓人可遠眺蒼穹。

  “還有十一天，你覺得咱們能守住嗎？”

  站在前山山路前的一塊石頭上，楊晨看著遠處東方那一抹魚肚白，問身旁的程處亮。

  程處亮笑了笑，道：“這可不像你，怎麽了這是？”

  楊晨灑然失笑，的確，自己怎麽了這是，還沒開打怎麽就問出這樣的問題了。

  搖搖頭，楊晨道：“沒事，或許是看到這樣的景色，有感而發。”

  程處亮道：“沒問題，一點問題沒有，本來就兩條路，現在有了你弄出來的投石機，咱們要是再守不住，那新軍就白訓練了。”

  楊晨點頭道：“確實如此，行了，回去吃早飯吧。”

  兩人回到住處，一拍房屋前的空地上，那抽調出來的八十人已經弄好了早飯，山裏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東西的，早飯也就是他們帶來的行軍糧，用誰煮了一下，變成了黏糊糊的樣子，看著很沒食欲，但吃起來還可以。

  楊晨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就再也不想吃第二碗了。

  等眾人分批次吃過早飯，前路守衛的第二尉校尉趙虎跑過來道：“指導員，前路發現敵情！”

  楊晨等人猛的抬頭，程處亮問道：“多少人？”

  趙虎道：“探子來報，最前麵大概有三百人，山路很窄，下麵應該還有很多。”

  楊晨道：“等著。”

  說完，楊晨拿出絹帛開始書寫，等寫完他遞給趙虎，道：“讓人用羽箭射下去。”

  一旁全程看著楊晨寫字的程處亮哈哈大笑，道：“你這是緩兵之計？”

  楊晨笑道：“十一天，咱們能緩一緩最好了，不然他們輪番進攻，咱們也吃不消。”

  趙虎沒問上麵寫著什麽，接過後帶著就出去了。

  前路，蒼梧嶺半山腰上，足足六隻軍隊駐紮在這，他們分屬不同的地方，此刻卻有著相同的目標，那就是衝上蒼梧嶺，奪下紅字旗。

  十二路軍進入翠微山，除了楊晨他們的新軍，以及被基本滅掉的瀘州軍和靖州軍，這裏的六隻軍隊都足有一千五百人，這還不算他們麾下的民夫，如果加上民夫，這裏聚集的人數足有一萬多人。

  河西道泉州守軍都尉錢通麵色冷峻，一身鎧甲上布滿刀劈斧鑿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戰場上的猛將。

  泉州東南，他更是常年與南方蠻夷拚殺，身上自帶一股悍勇的氣質，此刻他看著山頂的方向，沉聲道：“負責阻攔新軍的兩軍已經被吃掉了，新軍的武器據說是在沽口大發神威的地雷，諸位，有什麽想法？”

  其他五個都尉麵麵相覷，他們都是各個世家子弟，沒有上過戰場，這次來都是私下裏通過氣的，無論如何也要拿下奪下最後的勝利，卻不想當初被他們忽略的新軍竟然成了攔路虎，還第一個登上了蒼梧嶺。

  漳州守備軍都尉陸簽開口道：“還有什麽說的，殺上去就是了，新軍一共才一千人，之前已經跟瀘州軍和靖州軍交過手了，我不信他們一點損失沒有！幾百人如何擋得住我們一萬人！”

  一旁其他四人同時附和，在他們看來戰爭就是比拚人數多少，哪怕新軍有地雷，但幾百人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他們一萬人的進攻，何況後山還有兩千人的軍隊也在進攻！

  沒錯，十二路軍隊除了被滅掉的靖州軍和瀘州軍，他們這些人在上山的途中，合力滅掉了射生營和禦林軍！

  現在李泰已經被人當做俘虜送出了翠微山。

  錢通正要開口，突然外麵傳令兵來報。

  “報告都尉，山頂新軍傳書！”

  傳令兵將一直幫著絹帛的羽箭遞過來。

  錢通上前接過，打開一看，忍不住皺眉。

  一旁的陸簽等人也過來查看，看過後，都是一愣，陸簽道：“竟然準備迎接咱們上去，這，或許有詐！”

  錢通道：“自然是有詐的，可，不得不防，他既然說明日親自迎接，那咱們就等上一天，十五日期限，如今還有十一日，哪怕十日，我等也能輕易拿下蒼梧嶺。”

  其他幾人點點頭，他們猜測楊晨或許是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所以才示弱。

  不過這時候錢通，道：“去，上山告訴楊晨，等一天可以，讓他現在下來陪我等喝酒！”

  “錢都尉這是何意？”陸簽不明，疑惑問道。

  錢通道：“一日時間某家等得起，可某家怕他跑掉，他若不下來，那就是有詐，我等今日便要攻上去！”

  ……

  “不可！”

  程處亮斷然拒絕，道：“你不能下去，守十天和守十一天都一樣，咱們不差這一天！”

  一旁的阿大和阿四等人也是堅決反對。

  楊晨笑著道：“放心吧，我才不會下去呢，我又不傻，剛剛的計謀也就隻是試探一下，我也沒覺得他們會傻傻的相信，讓人做好準備吧，咱們的苦日子來了。”

  一聲令下，前後路守軍都開始準備起來，擺弄投石機的軍卒還在練習，一晚上的時間不夠他們熟練的。

  但好在他們是居高臨下，昨日也建造好了防禦工事，加上還有手榴彈，楊晨覺得防守一點問題沒有。

  不過眾人做好了防禦，等了一上午，竟然都沒有等到敵人進攻，這到是讓楊晨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他們在等。”

  程處亮開口說道，他看向山下慢慢散去的濃霧，道：“我們隻有幾百人，他們卻有萬人，他們這是要以逸待勞，我們是防守的一方，需要時刻提防他們，所以會越來越疲憊。”

  楊晨明白了程處亮的意思，笑著道：“這麽說，山下有個厲害的將領了？”

  程處亮不屑的撇撇嘴，道：“不是我吹，就咱們現在的防禦，就是翼國公來了，也套不好到，除非他們一點點的磨，否則根本別想攻上來，但隻有十一日，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所以說，這一戰，咱們贏定了！”

  麵對如此有信心的程處亮，楊晨也就不擔心了，其實他也發現了，無論程處亮還是軍卒，甚至阿大，都沒有擔心守不下來的問題。

  楊晨不懂軍事，但見這些懂的都這麽有信心，他也就放心了。

  回到住處，楊晨看了眼跟在身側的紅泥，想了想，開口道：“能跟我說說紅字旗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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