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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炭燒烏龍猹      更新:2020-12-18 02:26      字數: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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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張留元口中問出了背後指使之人, 薑嬈一行人分了三路,廖秋白帶人去搜查沈府,容渟押張留元去都察院, 而薑嬈先回了寧安伯府。

  她想馬上把消息告訴娘親和弟弟。

  薑謹行正在雪地裏打著哆嗦。

  他的臉被凍得紫紅, 手也是,小身子藏在伯府門前的石獅子後,勾著他打鳥用的彈弓, 石子瞄準了那些看守著寧安伯府的官兵。

  他準星不錯, 隻不過彈到官兵身上的石子,對這些身穿鐵甲衣、強壯健碩的成年男人來說, 不過是隔靴搔癢的小玩意, 像是雨天不小心濺到身上的雨點子。

  石獅子後的小孩殺紅了眼。

  圍著寧安伯府的官兵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小貴公子長相玲瓏,之前的白白胖胖, 如今沒了胖胖, 隻剩白白,仍然像年畫上的娃娃,十分喜人, 那些官兵在這裏看守了幾天, 早就認得了這個天一亮就想著要打退他們,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小家夥。

  一開始一見小家夥冒個頭就把他仍回去, 後來對他一日比一日縱容, 由著小家夥胡鬧, 反正牙還沒長齊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一直等到長官來巡邏時, 他們才有人出去, 提起薑謹行的後衣領, 把他扔回寧安伯府。

  這回, 聽到巷口傳來了馬車的動靜,又有官兵走了出去。

  薑謹行直接從官兵腋下鑽了出去,飛也似的大喊著“阿姐阿姐”朝馬車上下來的人跑了過去。

  薑嬈抱住了朝她撲過來的弟弟。

  薑謹行往薑嬈身後看了一眼,“哇”的一下就哭了,“阿姐快帶我去找爹爹,我要去救爹爹。”

  他抖著嘴唇,臉青紫灰敗,唯有嘴唇的紅色鮮活,打著哭嗝“父”、“父”了兩聲,吐出了個成語,“父債子償嗚嗚。”

  “不用了。”薑嬈蹲下來抹掉了他臉上的淚,“不用了,爹爹沒事了。”

  薑謹行愣愣的,哭聲止住了一瞬,很快嘴一癟,又哭得震天響,“你騙我,娘親也這樣騙我,但爹爹又被帶走了,分明是有事!”

  薑嬈愛憐地抱著哭得眼淚汪汪的弟弟。

  明明之前別人說什麽他信什麽。

  “你信阿姐的話。”薑嬈一邊拍打著他的背,一邊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真的沒事了。”

  張留元與沈雀相繼下獄,都察院那邊很快將這事報到了昭武帝麵前。

  昭武帝臉色難看了一晌,而後勃然大怒,叫都察院徹查沈雀,又命人快馬加鞭到寧安伯府這兒,將圍在寧安伯府外麵的禁衛軍盡數遣散。

  薑行舟被放了出來。

  來宣旨的是一個長眉的太監,他一字一字念完聖旨,打了個手勢叫身後跟著的八名小太監其中之一上前來,掀開了手中所奉方盤上蓋著的布,露出了底下碧玉做的寶硯。

  “令四爺蒙冤受苦,這是給您聖上的補償,之後,還有別的。”

  薑行舟的視線卻並未在那流溢著好看光芒的寶硯上停留,他問來宣旨的太監,“公公,您可知道,這事是怎麽查清的?”

  他聽到剛才的聖旨中,說仿寫他字跡的人,是被緝拿,而非自己認罪。

  那麽去緝拿他的人是誰?

  他自己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隻是悔恨年輕時活得太過放浪形骸,給之後的自己埋下了禍根,雖然口頭強硬,無論如何也不會應下大不敬的罪過,可他心裏……已經承認了。

  都察院這邊查案的人也認定了是他。

  到底是誰還在刨根問底地搜查,若是查不出來……豈不是會和他一樣被當成靖王的餘黨處置。

  長眉太監看了薑行舟一眼。

  心想,原本薑行舟就頗得皇上青眼,等這事情一過,皇上心中多了愧疚,還不得叫眼前這人風光無兩,別說在大昭書畫一絕,千古流芳都說不定。

  他臉上堆著笑,“四爺不如去同九殿下聊聊。”

  薑行舟意識到了什麽,愣在那兒。

  “人是九殿下抓回來的,他是怎麽抓到的人,奴才並不知曉。”

  薑行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九殿下如今在哪兒?”

  “方才他隨都察院的人入宮,這會兒您的事定了,應是出宮回了工部。這牢獄不是四爺您待的地方,外頭已經備好了馬車,四爺,請吧。”

  長眉太監讓開了路。

  薑行舟快步走了出去。

  牢獄裏又濕又冷,外麵的天也好不了多少。

  天上仍然下著雪,洋洋灑灑,烏雲遮天蔽日。

  枝頭上,昨日雪被今日雪壓住,銀裝素裹好幾層,屋簷下結了冰棱,一串一串。

  可就是這樣糟糕的天氣,還是令薑行舟眼眶微濕,抬頭看著頭頂的天,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視線一低,他看到了掛滿雪的楊樹下等著他的那輛馬車,他快步走過去卻並未踩在小廝給備好的踩凳上上車,而是接過了前麵車夫手中的韁繩,解開連接著馬車車轅的結扣,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對楊樹後的那道身影視而不見。

  裴鬆語被薑行舟無視,臉色難堪了一下。

  身後小廝替他開解,“四爺可能……沒看到您。”

  “算了。”裴鬆語苦笑著擺了擺手。

  如若薑行舟的罪名未能洗清,他還會覺得自己的做法理所應當。

  他保住了自己,也能替薑行舟看好他的兒子與女兒,也算報恩。

  可薑行舟竟真是被冤枉的……

  是他忘了當年薑行舟對他的知遇引薦之恩。

  小廝看著裴鬆語雖然笑著,卻異常難看的表情,“大人,您別太將此事放在心上,您為薑家跑前跑後,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裴鬆語什麽話都沒說,隻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他確實動過心,卻不覺得,隻是一段好姻緣,就足夠他放棄大好的前程。

  是的,前程。

  即使薑行舟真的要與他決裂,他還有自己的前程。

  他心裏覺得虧欠,還是可以繼續默默報恩。

  他走在雪路裏,腳印逶迤了一路,將小廝甩在了身後,才喃喃道:“也許……是我想錯了。”

  他冷眼以旁觀的角度,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竟無顏再說出對薑嬈有意的話。

  他何時才留意到她的呢?

  周圍太多人說他們般配,多到他情不自禁開始注意。

  後來悄悄去秦淮河邊她經常去的鋪子裏看過幾次,她和金陵裏麵那些嬌生慣養一身小姐脾氣的姑娘不一樣,不一樣到他再也移不開目光,逐漸動了心思。

  隻是,雖有執念,卻不深重。

  他想著找到薑嬈的那個雪夜,小姑娘將披風扔回他懷裏時晃著淚卻堅強的眼神。

  即使外人說他們相配,即使他與她在一塊兒了,恐怕隻有他會開心,她也不開心。

  她是他的良緣,他卻不是她的。

  那就放手吧。

  裴鬆語低頭,笑了笑,眸光柔和哀傷。

  即使想好了要放手,他的心裏,還是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可他還是將種種心緒甩在了身後,大步走回了屬於他自己的路。

  ……

  薑行舟的馬一路沿著皇宮至工部官邸的路前行,快馬加鞭,身影灑脫馬蹄暢快,攔在了剛從馬車上下來要進工部的容渟麵前。

  他看向容渟的第一眼依然帶著抵觸的防備,一如往日,但很快他便將臉別開,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揚聲說道:“九殿下,上回您送我的那幾壇酒,可否再送我兩壇?”

  他說完扯緊韁繩,騎著馬離開了此處。

  跟在容渟身邊伺候的人是烏鵲與懷青,烏鵲愣神地看著薑行舟騎馬而去的背影,想著他的話,不解地問一旁的懷青,“四爺這是什麽意思?”

  “先前四爺可不要九殿下送的酒,這回主動來要,你說能是什麽意思?”

  烏鵲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懷青詫異:“你不懂?”

  烏鵲誠實:“不懂。”

  “木頭。”懷青道,“彩禮,彩禮!這樣說,你懂不懂?”

  烏鵲恍然大悟,“府上要辦喜事了?”

  懷青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

  薑行舟被冤枉的消息一傳出來就像長了腿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比之前他被捉的消息傳得還快。

  剛知道薑行舟可能是靖王餘孽時,京城裏不少人痛罵薑行舟,靖王造反時殺燒淫掠、屠戮百姓,叫人怨聲載道,可惜這人不知在哪,他們打不著罵不著,就將怒火全部轉向了薑行舟。

  甚至有些掛賣薑行舟字畫的畫坊老板怕引禍上身,紛紛將薑行舟的畫燒了。

  隻是——當初罵得有多狠,如今他們就有多難堪。

  親手燒掉鎮店之寶的老板更是捶著心口差點昏厥過去。

  薑嬈曾經一家一家求過的那些人也紛紛在打探到薑行舟的態度後,重新上門求見。

  寧安伯府始終閉門謝客。

  外頭的風雪再大,門一閉,裏麵燒著暖爐,人聲和火柴劈裏啪啦的聲音拌在一起,又熱鬧又溫暖。

  薑嬈看了眼和六歲堂弟趴在一塊兒鬥蛐蛐的弟弟,心裏歎了一聲小孩就是小孩。

  上午還為了見不著爹爹的事哭得要死要活,下午看到爹爹回來了,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過回了之前那樣沒心沒肺、抓貓逗狗的日子。

  渾然不知這幾天寧安伯府在鬼門關前轉了個圈。

  薑謹行還是有變化的,他這會兒雖然是在鬥蛐蛐,卻是在有文化地鬥蛐蛐。

  他一邊關注著自己蛐蛐的成敗,一邊蘸了水在地上寫“蛐蛐”兩個字。

  前幾日被關在府裏,他想寫信綁在飛鴿腿上,去罵一罵想害他老子的皇帝老兒,太多字不會寫,隻能作罷。

  他心裏記得那種屈辱的感覺,決心要多習字。

  薑嬈走過去提起了薑謹行的手指,看著地上出現的“蝗蝗”兩個字哭笑不得,重新寫了個“蛐”字在一旁,“這才是蛐蛐的蛐。”

  暖閣的門被薑秦氏推開,薑嬈抬頭望向了她。

  她眼睛裏光芒點點的,瞧上去湛亮,“娘親……”

  聲線軟軟,尾音拖長,聽上去有話要問。

  “你這,惦記著誰?”薑秦氏雖已看透,卻想逗逗自己女兒。

  薑嬈不太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臉頰被爐火映得通紅,“娘親你明知道。”

  薑秦氏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沒舍得用力。

  她雖然知道丈夫最後平安無事,多虧了容渟,但也知道女兒奔前顧後,做得比她還多。

  知道女兒再幾個月就及笄了,這時才有了“女兒真的長大了”的實感。

  “你爹爹那個酒徒,叫九殿下陪他喝了不少酒。”薑秦氏嘀咕著說,“他自己醉了,也把九殿下灌倒了,我吩咐人,把九殿下帶去客房休息了。”

  薑嬈擰了下眉,“廚房那邊,讓做醒酒湯了嗎?”

  薑秦氏點了點頭,薑嬈仍不放心,“我去看看。”

  客房裏簷下的燈燃得正明,半日前寧安伯府裏的積雪沒有人有心思清掃,這會兒就被堆到了院落一角。

  薑嬈親自端著解酒湯過來,踏進客房。

  爹爹沒事家也沒事,心中巨石放下,她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她敲了敲西廂的門,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但門扉又沒關上,開著半葉,她往裏看了一眼,看到了倚著床柱的那道身影,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明芍執著燈籠在外麵等她。

  她往後看了一眼,見薑嬈粗心地忘了關門,把門合上。

  回到廊下等著薑嬈時,用腳踢著地上堆積的雪。

  都能陪老爺喝酒了,姑爺是誰,這就定了。

  至於姑娘半夜裏到客房來有些不守禮,夫人都不管,她就更不用管了。

  ……

  薑嬈輕聲輕腳地走近床榻,見他身形始終未動,就知道他一定是醉了或者睡了。

  不然她在他書房外那麽小的動靜都能被逮到,這次如果他聽到了她的動靜,不會紋絲不動。

  走進去一看果然如此。

  容渟抱臂倚著床柱,雙眸閉合,麵容看上去十分安靜。

  臉頰泛起紅暈,連耳根都是紅的,酒氣將藥氣掩蓋了過去,冷白的膚色被紅暈點綴,襯得他豔色無雙。

  和衣而睡……

  薑嬈皺了皺眉。

  若他是個姑娘她是當真得誇他一聲能守貞潔,話本子裏那些守貞的姑娘即使在別人客房裏住著不都是和衣而睡?

  但他又不是姑娘。

  她看著他這姿勢實在是有些不舒服,知道他肯定不準懷青近身伺候,倒也不怨懷青伺候不力,輕輕將醒酒湯放到了桌上,回來將手臂墊在了他的脖頸下,想將他放倒,讓他躺下。

  手臂墊過去,另一隻手正找著地方想搬動他的身體,腰後忽然多了一股力道,壓著她細腰一塌,身體來不及反應直接抵向前方……

  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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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果然夢裏什麽都有.渟

  來一次讓你們控製情節的機會,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a.嬈嬈子羞澀推開

  b.抱都抱了給我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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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心,謝謝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