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顧宴帶著女兒先過去那邊。

  楚楚把他們送到門口，望著男人的眼眸充滿了羞澀：“你先給一一洗了，哄她睡覺吧，我要等我媽睡熟後再過去。”

  “嗯……”顧宴隻淡淡瞥她一眼，看似不在乎，但眸底掩著怎樣的熱潮，隻有他自己清楚。

  關上門，林楚楚幽幽歎息了聲。

  不是煩躁煩惱，而是有點微妙的小心思，就好像情竇初開的少女，瞞著家人跟情郎私會似的。

  唐意如跟外孫兒玩了一晚上，這會兒也累了。

  見女兒推門進來，她靠在床頭眼神哀哀地盯著女兒。

  “媽，您有話要說？”林楚楚走到床邊坐下，溫聲詢問。

  唐意如點點頭，還沒開口，眼眶便泛起濕紅。

  “小語，是媽媽連累你了……我這病，也治不好，發病起來……哪裏還像個人噢……我這麽活著，真是憋屈，還要連累你們……”

  人老了就是容易想七想八，尤其是當身患頑疾時，更是抑鬱寡歡。

  林楚楚理解母親的心思，所以這些日子處處小心，絞盡腦汁地逗她開心，就怕她有心理負擔，想多了。

  “媽，您又在胡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您是我媽啊……我有多高興現在還能照顧你，你要好好地，一直陪著我們。”

  唐意如沒回應，隻是閉著眼睛，輕輕顫抖著歎息。

  “媽，別多想了，早點休息吧。”

  “嗯……”她又撐開眼眸，看向女兒，“你去吧，多陪陪阿宴跟一一，我沒事了……”

  “不急得，我就陪著您。”

  “不用……你去陪他們，不要天天看著我。”

  女兒越是殷勤陪伴，她心裏越是感到壓力大，覺得自己是女兒的負擔。

  她若能過回自己的正常日子，她心裏反而輕鬆踏實些。

  見女兒不說話，唐意如又握著她的手推了推，“去吧……”

  林楚楚看出母親的心思，心裏也倍感安慰。

  “媽，我知道您擔心什麽，放心吧，顧宴理解的。他現在變了，自從我們合好，對我比以前更好了。我們都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不會再為了一些小事起爭執的。”

  “那也不行……就算他理解，你也要多陪陪孩子，小孩子長得多快啊，你現在不陪她，再過幾年，她就不需要你陪了……”

  這倒是實話。

  短暫思量，她沒有拒絕母親的好意，溫柔地道：“我知道了，我會多陪她的。”

  “嗯，你去吧……不用天天守著我……我累了，也要睡了——”

  “好。”

  見母親閉上眼睛，林楚楚在床邊坐了會兒，便起身離開，輕輕關上了門。

  看護就睡在母親旁邊的屋子裏。

  “我媽的情況穩定了些，今晚我就不在這裏睡了，你夜裏多上點心，若有什麽事情，就趕緊給我打電話。”

  看護上次把唐意如看“丟”了，心裏愧疚了好久，還以為要被辭退。

  可沒想，林楚楚還願意讓她繼續在這裏工作。

  她感恩戴德，自然不敢再大意，連連點頭。

  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林楚楚心裏還有幾分別扭，總覺得這找過去目的太明確，有些不好意思。

  在家裏磨磨唧唧了一番，她才出門。

  ****

  顧宴帶著女兒回到自己的“愛巢”後，麵上淡漠鎮定，心裏也是蠢蠢欲動。

  洗完澡，林一一非要聽故事。

  他拗不過，隻好陪在床邊給女兒講故事。

  正好，也省了他等待的焦灼。

  兩個故事講完，二十分鍾過去，女兒還沒睡著，客廳裏卻傳來響動。

  顧宴耳朵抖了抖，知道是某人過來了，暗暗意外。

  他還以為，這女人要磨嘰到半夜才肯偷偷摸摸地過來。

  沒想到，還挺早。

  身體本能的反應是要衝出去，可意念剛轉，又壓住了。

  不過，林一一耳朵尖，聞聲瞬間坐起，臉上劃過喜悅：“是不是媽咪回來了？”

  “應該是。”

  他才回答，林一一已經跳下床跑出去。

  “媽咪！”

  林楚楚正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呢，擔心女兒睡了被她吵醒，誰知——這丫頭已經跑出來了！

  “寶貝，你怎麽還沒睡呢？”

  她剛才在電梯裏，腦子裏還想入非非，看來又是想多了。

  這小丫頭興奮起來，沒有大半個小時不會入睡。

  “爸爸給我講故事呢！”

  “是嗎？那講完了沒？講完了趕緊睡覺。”

  母女倆說話間，顧宴也從房間出來了。

  兩人眼神對上，雖沒有言語交流，可那一眼的纏綿，便勝過千言萬語。

  “爸爸講完了，可是我還不困呢。”

  “那不行，明天還得上幼兒園，要趕緊睡覺去。”

  “媽咪糊塗啦？明天是星期六，珠珠老師說放假呢！”

  小丫頭說話奶萌奶萌的，加個尾音，聽著跟黃鸝鳥兒唱歌一樣，再配上可愛逗趣的小表情，惹得林楚楚忍不住捏著她的小臉蛋揉了又揉。

  “小鬼頭！敢說媽咪糊塗？”

  “哈哈，媽咪糊塗塗，糊塗塗……”

  見母女倆逗起來又沒完沒了了，顧宴微微蹙眉：“一一，該睡覺了。”

  “不嘛……我要媽咪給我講故事。”小丫頭撅著嘴巴，反抗道。

  “剛才不是講了兩個了？”

  “那是爸爸講的，媽咪還沒有講。”林一一說完，立刻拉著林楚楚的手開始撒嬌，“媽咪，你就給我講一個嘛，我從來都沒聽過媽咪講故事。”

  林楚楚大吃一驚，又捏住女兒的小臉蛋，“你敢胡說？媽咪給你講過多少故事啊！”

  屁大點孩子，說話倒很是會用誇張的手法！

  “嘿嘿……媽咪好久沒講啦。”

  林楚楚看向男人，臉色透著幾分討好般的意味兒，“你也說我最近陪她少了，反正明天不上學，那我就給她講幾個故事吧。”

  顧先生一臉高冷，“你給你女兒講故事，跟我請示什麽？”

  楚楚：“……”

  她當然不用請示！

  可這不是，晚上有“正事”要做，她怕耽誤時間，所以跟他說一聲嘛。

  他明知這“請示”是什麽意思的，還故意擺著冷臉，真是的！

  “走，寶貝！媽咪給你講故事去！”

  哼！既然他這麽回，那就別怪她磨磨唧唧了，等會兒給女兒多講幾個故事，讓他好好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