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極其抓狂，撲上去把人扒拉起來，“怎麽樣？傷著頭沒有？你起來做什麽？”

  “我……我——嘔……”白薇薇被他扶起來靠在懷裏，還沒來得說話，突然身子往前一咕踴，又吐了出來。

  可憐嚴白，再次躲閃不及，被她吐了滿懷。

  男人那張臉當時的神色，該怎麽形容呢？

  極怒。

  極冷。

  極抓狂。

  又極其地……生無可戀。

  他後悔了，不應該去警局接她的。

  就讓她繼續呆在警察局，把牢底坐穿好了！

  他發哪門子的善心？

  跑去多管閑事，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慘狀？

  他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水……水，我要喝水，口好渴——”

  白薇薇渾然不知自己抱著一個火藥桶，吐完後拉扯著嚴白的衣袖抹了抹嘴，口齒不清地喊道。

  嚴白愣在那裏，足足石化了一兩分鍾，才眨眨眼回過神來。

  低頭，看著懷裏兜著的汙穢，他惡心的舌頭一下子伸出老長，差點也吐了！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彈跳般起身，趕緊去浴室洗漱。

  可他還不能！

  他要是把懷裏這髒東西弄地上去了，等會兒還得費二道力，再把地板收拾幹淨，消毒擦洗。

  所以，他強忍著爆血管的衝動，撇開女人後，小心翼翼地起身，兜著襯衫走向浴室。

  白薇薇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好事。

  見男人起身走了，她還抗議地吆喝著：“你回來……我要喝水，要喝水沒聽見麽！”

  嚴白沒聽見，他現在整個人被怒火占據，什麽都聽不見！

  他把身上簡單收拾後，將襯衣脫了再次塞進垃圾桶，然後打開淋浴頭趕緊衝涼。

  再多耽誤一秒，他就要被這臭氣熏天的味道逼瘋了！

  冰涼的水落下來，正好還能起到一點點滅火的作用。

  否則，他怕自己等會兒出去，會把這女人也扔進垃圾桶！

  由她自生自滅！

  這一夜，嚴白未能成眠。

  醉酒的白薇薇，其戰鬥力絕對是平時的十倍！

  她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洗澡，一會兒說好熱，一會兒又好疼。

  問她是哪裏不舒服，哪裏疼，她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抱著她從浴室裏折騰出來，嚴白已精疲力盡。

  連給她穿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他索性抱著她直接鑽進被窩，拉好被子給她蓋上，輕輕哄著拍著，求她趕緊睡會兒，讓他也好歇息。

  房間裏終於安靜了。

  嚴白以為這一夜酷刑終於要結束了，卻聞懷裏的女人又啜泣起來。

  他眼睛都快睜不開，卻還是低頭看向懷裏，完全沒了脾氣。

  “怎麽了？到底是哪裏疼？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我這裏……這裏——”

  她跟個孩子似的，一手虛虛握拳，捶在自己胸口，意思是胸口疼。

  嚴白順著她的動作，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胸前。

  強迫著自己沒有多想，也沒對醉酒的她做出什麽流氓行為，他低聲問：“心髒疼？”

  “不……”她搖搖頭，“心疼……疼得要死了——”

  “……”

  嚴白在心裏冷哼。

  你個磨人精！你還心疼！

  老子還血管疼呢！

  “我被人拋棄了……”

  “……”

  嚴白抬眸，怔怔地盯著天花板，感慨這是切換風向，開始賣慘了嗎？

  “我辛辛苦苦……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不要我了……我心裏，能不痛麽——是他把我慣壞的，他對我那麽好……他還說，把我慣壞了，這樣就沒有別人要我了……我就隻能一輩子都跟著他——”

  “這都是他說的啊……可是現在，他開始嫌棄我了，說我自私自利，說我不為他著想……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一開始……也是他允許……我做這樣的人啊……”

  “男人怎麽都說話不算話呢……愛你的時候，缺點也是優點，也是可愛的……不愛了，連呼吸都是錯……嗚嗚嗚——”

  嚴白起初沉默，沒說話。

  可聽到這裏，終究還是忍不住。

  “我沒有不愛你，我一直都愛你，所以才想跟你結婚，想一輩子都疼你愛你！”

  他音量不高，但是語調誠摯而認真。

  白薇薇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抱著個人，這個人還會說話。

  於是，她懵懵懂懂地抬起頭來，看向說話的那顆腦袋。

  兩人眼眸對上。

  嚴白盯著她，問道：“酒醒了？”

  她沒說話，大眼睛傻乎乎地盯了好一會兒，突然嘀咕：“你不是不要我了麽？怎麽又來找我了？”

  “怎麽是我找你？你現在分明在我家，在我的床上。”

  吐了幾遍，又洗了澡，女人看起來清醒了一點點。

  白薇薇聽他這麽說，轉頭看向房間四周。

  果然，不是她的家。

  她開始在被窩裏蠕動。

  嚴白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皺眉低聲：“又要幹什麽？”

  她掀開被子，爬起來，冷冷地說：“我要回去，回我自己家。”

  嚴白的火又竄起來。

  她現在一絲不掛，要回去！

  她可真是能！

  冷眼躺著沒動，他由著女人從他身上翻過去，到了床沿。

  若不是怕她事後暴脾氣，他還想拿起手機，把這一幕也拍下來。

  白薇薇到了床邊，低下頭找鞋時，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

  雙手捂在胸前，她回頭看向男人，“你給我衣服脫了？”

  “你吐了一身，很臭，是你自己受不了，非要讓我給你洗澡的。”

  “……”女人盯著他，眼神透著審視。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兒，嚴白又歎息了聲，起身將她抱住，重新塞回被子裏。

  “姑奶奶，算我求你，你折磨我一夜了，也折磨自己一夜了，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睡覺吧……”

  他抱著女人一起倒下來，眼睛閉上，說話有氣無力了。

  白薇薇感受著他光滑的肌理，手在他腰間摸了摸，“你也沒穿衣服……”

  “嗯，怕穿了又被你吐髒，我又要扔。”

  “嚴白，我……”

  “別說話了，睡覺好不好？放心，我不對你做什麽……”

  “那我們分手了嗎？”

  他一愣，眼睛又睜開，看向她，“你想分手？”

  白薇薇愣住，片刻後，搖搖頭：“不想，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

  嚴白冷笑了，“你還真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