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教女兒這麽說的？

  想借著女兒做橋梁，重新入主宴墨軒。

  見爸爸不說話，林一一放下手裏的東西，粉紅的小嘴巴一撅：“爸爸是不是不想媽媽來住？”

  顧宴左右為難，不知如何回答。

  “寶貝，大人之間的事情比較複雜，你還小，不懂。”

  他摸了摸女兒柔軟順滑的頭發，溫柔地哄。

  “哼！爸爸肯定是不喜歡媽咪和一一，別人家的爸爸媽咪都是住在一起的，隻有一一不是……小朋友都笑話我沒有爸爸！”

  一一是屬於比較早熟懂事的那種孩子。

  雖然才三歲多，很多大道理不清楚，可一些微妙的細節，孩子的心思卻是最敏感的。

  她知道，自己從小沒有爸爸。

  問過媽咪，媽咪總是吱吱唔唔，說不出原因來。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爸爸了，可他們還是不肯住在一起。

  她知道，肯定是爸爸不喜歡媽咪。

  顧宴聽到那句“小朋友都笑話我沒有爸爸”，心髒狠狠一痛，差點都要掉下來！

  他顧宴的女兒，原本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出生起就當眾星拱月的小公主。

  可由於那個女人的錯誤，讓他的寶貝從小就沒有爸爸，被別人嘲笑！

  想到這些，顧宴心裏的恨又像狂風一般，席卷而來。

  林一一見爸爸不吭聲，手裏的甜點都不香了，看著他不安地道：“爸爸，我不要後媽，我隻要媽咪一個。”

  小丫頭突然語出驚人，把顧宴嚇得一愣，連忙回過神來安撫：“爸爸沒有給你找後媽……”

  頓了頓，他迷惑不解，“你怎麽知道後媽？”

  “白雪公主裏麵就有後媽啊，媽咪給我講過的，後媽不好，會虐待小朋友。”

  顧宴：“……”

  他忘了，這小丫頭一直成長在國外。

  西方的童話故事，肯定早就根植於心了。

  “你不要媽咪來，那一一也不來了……”

  畢竟是女兒，又從小跟媽媽一起長大，心理上還是依賴媽媽居多。

  小姑娘在關鍵時刻，沒有被美食收買。

  顧宴心裏有苦難言。

  所以，那個女人的如意算盤打對了。

  隻要有女兒存在，他們之間就不可能斷徹底。

  總要因為孩子而有來往。

  一來二去，你來我往，也許就又……

  這個話題暫時無法得出結論，顧宴隻好逃避，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一一喜歡什麽玩具？”

  “好多呢！我喜歡娃娃，喜歡紮小辮，喜歡艾莎，喜歡城堡，還喜歡葡萄！”

  三歲多的小孩子，說話總是天馬行空，答非所問。

  不過，顧宴就喜歡她這樣子。

  心裏默默將女兒喜歡的東西都記下，他取出手機，立刻吩咐人去買。

  ****

  林楚楚坐在客廳，看著保鏢們又提又搬，大大小小的包裝盒一批一批運回來，驚得目瞪口呆。

  梅姨笑嗬嗬，解釋道：“太太，這些都是先生吩咐的，買給一一小姐的玩具。”

  林楚楚明白。

  隻是覺得，這也太誇張了！

  那麽大的客廳，很快堆的像山一樣！

  傭人們按照顧宴的吩咐，先搬了部分上樓。

  她跟著傭人到樓梯邊，朝上看了看。

  想上去，可又怕顧宴不待見她。

  當著女兒的麵，她不想再有什麽矛盾衝突。

  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

  梅姨正好下樓，低聲鼓勵道：“太太上去呀，先生陪著一一小姐，玩得好開心。”

  她笑了笑，搖搖頭，“讓他們父女單獨相處吧，我就不打擾了。”

  梅姨知道，他們之間的隔閡沒有那麽容易消除，也不便強求，隻好繼續搬東西。

  林楚楚回到客廳繼續坐冷板凳。

  盡管這房子的隔音很好，可樓上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是讓她數次抬頭。

  小丫頭！

  真是有錢就是爹！

  片刻的功夫，就被爸爸收買的忘了娘！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林楚楚想著那父女倆總該露麵了。

  可不料，梅姨上去請示後，下來尷尬地說：“太太，一一小姐吃飽喝足，又玩得太高興，這會兒累得睡著了。先生抱著一一小姐，說怕吵醒他，也不願下來吃飯……所以，您就先吃吧。”

  林楚楚一聽女兒睡著了，站起身忍不住要上去看看。

  梅姨也沒阻攔，轉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林楚楚上了樓，看著地板上堆滿的玩具，沙發上散落的娃娃，還有桌上吃剩的甜點水果，又忍不住皺眉。

  好好的屋子，亂得跟戰場一樣，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這未免太寵溺過頭了。

  小丫頭的確睡著了，仰躺在顧宴的臂彎裏，小嘴巴微微張開，睡得很是香甜。

  顧宴抱著女兒，低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那副專注沉醉的模樣，好像守護著什麽稀世珍寶。

  林楚楚站了站，忍不住走過去，腳下不小心碰到了玩具，發出聲響。

  顧宴立刻抬頭，低低沉沉道了句：“小心點，她睡了。”

  這是兩人今天見麵以來，他對她說的唯一一句心平氣和的話。

  不，準確來說，是兩人闊別四年多，重逢以來唯一一句“好話”。

  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慍怒咆哮。

  雖然臉色依然算不上多麽溫和，可起碼語調柔和許多。

  ——這還是托女兒的福。

  她越發小心，走過去低聲勸：“你可以把她放床上，這樣抱著，時間久了手臂會麻。”

  “不用，我抱得住。”顧宴再次看向女兒，低低回應。

  林楚楚訕訕地站著，不知所措。

  左右看了看，她又尋找話題：“你不要一下子給她買這麽多玩具，幾天新鮮感一過，她就不玩了，浪費。”

  “沒事，我買得起。”

  “……”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許多話哽在胸口，可不敢說出。

  現在的心靈雞湯，動不動就吹噓女兒要富養。

  她不知，顧宴是不是也被那些毒雞湯蠱惑了，寵起女兒來這麽無底線。

  周遭又沉寂了好一會兒，林楚楚覺得喉嚨都幹涸的發癢了，忍不住咳了聲，又出聲：“那個……該吃飯了，你陪他玩了這麽久，肯定餓了……”

  “不餓。”

  她皺眉，急了，“怎麽會呢，你早餐都沒吃。”

  “不用你管。”

  林楚楚覺得無力，“我不是管你，我隻是……關心。”

  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