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是從嚴白這裏得知楚楚生病住院的事。

  而後，下了班準備來醫院。

  可走到半路跟楚楚聯係，得知她已經出院回去了，又是一驚。

  “嚴白說你高燒40℃，怎麽這麽快就回去了？”

  “嗯——”正在家裏床上躺著的林楚楚，甕聲甕氣地道，“醫生開了藥，我回來養著也是一樣。”

  “哦，那我去你家吧。”

  楚楚知道她來了又是一些勸解的話，可她現在根本不願去想這些，隻好拒絕：“你回去吧，上一天班也累了，不用過來看我，我沒事。”

  “你說話都沒力氣了，怎麽會沒事？”

  “真沒事，我姐照顧我，你回去吧。”

  她一再拒絕，白薇薇也能嗅出其中的味道，想必是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掛了電話，白薇薇找了路口掉頭，打道回府。

  其實她心情也不好。

  這一天，嚴白都在找她。

  手機號拉了黑名單，他能換無數個新號碼打來。

  可能是物以類聚，嚴白跟顧宴一樣，都不能接受女人的拒絕，認定的人或事，就要一根筋地堅持到底。

  可楚楚現在這狀態，她怎麽可能繼續跟嚴白在一起？

  心頭無比煩亂，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手機響起，她本能地以為又是嚴白打來的，眉心煩躁地蹙成一團。

  可等定睛一看，卻發現是關雎。

  關雎？！

  白薇薇突然想到什麽，立刻接通來電，“喂！”

  另一邊，關雎遲疑著，語調有些底氣不足，弱弱地，“薇薇……你下班了吧？”

  “嗯，回家路上。”白薇薇一聽她這口氣，就知道她肯定全都聽說了。

  顧宴取消訂婚宴的事，在圈子裏都傳開了，關雎還是顧家的一份子，不可能不知道。

  “你還在路上？”

  “嗯……怎麽了？”

  “既然你還沒回家，那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你就在附近找個地方，我現在過去。”

  白薇薇知道她要說什麽事，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行，我找好地方給你發個定位。”

  “嗯。”

  掛了電話，白薇薇驅車去了就近的商場，停好車找了家餐廳，就把地址發給了關雎。

  一小時後，關雎匆匆趕來。

  “薇薇，你等急了吧！”

  “沒事，我已經點了菜，很快就要上了。”白薇薇對她笑了笑，問道，“你這個時間出來，那你老公不得一個人吃飯了？”

  關雎道：“他今晚有事，也不在家。”

  “哦……”白薇薇點點頭，正好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了，“邊吃邊聊吧。”

  “嗯。”關雎放好包包，取出餐具，不過，心裏擱著事兒，也沒什麽胃口。

  兩人沉默片刻，突然抬眸看向對方，不約而同地開口：“你是要說——”

  “楚楚的事，你……”

  白薇薇笑了笑，停住：“你說吧。”

  關雎輕蹙柳眉，漂亮明亮的眸子攏著一層愁緒，放下筷子後才說：“顧宴跟楚楚的事，我昨天就知道了，隻是不知該怎麽辦，我到現在，也沒敢給楚楚打電話。”

  白薇薇說：“楚楚昨晚高燒40℃，今天一早被救護車拉去醫院，在醫院呆了一天，晚上又回家了。”

  關雎吃了一驚，“楚楚生病了？”

  “嗯……”

  “怎麽會這麽突然？昨天不還準備……”訂婚兩個字，她說不出，總覺得這是個禁忌——哪怕楚楚不在場，她也下意識回避這件事。

  白薇薇耷拉下肩膀，看向她哀哀地說：“你說呢？還不是因為受打擊太大……”突然從雲端墜落，放著誰能受得了。

  關雎落下眼睫，沉默著沒說話。

  “關雎，說起來……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關雎又抬起頭來，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又沒對我做什麽。”

  白薇薇又端正了些，看向她認真地道：“之前我不知道那件事，見你跟楚楚有些隔閡，我還在中間調解勸和。現在我才明白，你才是最為難的那個，明明知道顧宴是什麽人，眼睜睜看著最好的朋友深陷其中，又那麽幸福美滿，你心裏肯定是矛盾糾結的。而且，顧宴還是你們夫婦的仇人，你麵對楚楚時的心理就更複雜了。”

  關雎臉上的淺笑隨著她的解釋慢慢落下，最後連眼瞼都一並耷拉，臉色沉寂不動了。

  人總是很矛盾。

  之前這件事無人知曉時，她麵對著楚楚心裏的確是不舒服的。

  總覺得天下之大，楚楚為什麽非就看上了顧宴？

  她曾旁敲側擊地提醒過，顧宴那人並非表麵看起來的謙和良善，也跟楚楚胡說過顧家兩兄弟的恩怨。

  可她還是沒有聽取。

  站在自家老公的角度，她對顧宴無法完全不恨，所以連帶著對楚楚也生分起來。

  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他們決裂了才好。

  可當現在，事情爆發，他們真的決裂了，她心裏並沒有期待中的輕鬆釋然，甚至還為那兩人心痛、惋惜。

  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她連直接主動地打電話關心下的勇氣都沒有，隻能通過薇薇這裏打聽。

  關雎很矛盾，很抑鬱，她也不知這件事到底該怎麽處理了。

  顧宴不是好人，可他對楚楚又無微不至，無可挑剔，甚至為了楚楚連自己性命都不顧，就像當年他對待顧顯那般。

  於楚楚來講，他是個近乎完美的伴侶。他把所有的溫柔與深情，都給了楚楚。

  全心全意為一個人付出，可最後換來這般結局，他的心又該多痛？

  是不是就像當年，對顧顯錯付一般？

  防患於未然，固然是好事。

  可萬一所防的那個“危機”，一輩子都沒出現呢？

  為了腦海裏假想的危機而放棄了一生的幸福，換來兩個人的痛苦，這是不是又太保守，太悲觀，太可惜了？

  沉默的關雎在腦海中替他們想了很多很多，最後細細歎了口氣，清秀精致的五官被落寞、惆悵、無助、心傷占滿。

  “我一直覺得，他們分開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局，可現在我心裏一點都不快樂，反而更鬱悶痛苦了……而且，阿顯今天好像也不開心，我沒問為什麽，但大抵也跟這件事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