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白。”

  來送了文件的嚴白正準備離開，被她一聲喊住，又回頭。

  “小嫂子有事兒？”

  林楚楚走過去，微微斜睨著眼瞥了他幾下，“你跟薇薇吵架了？”

  聞言，嚴白的眼神明顯擰緊，眉頭一蹙，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了。

  “薇薇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但我聽得出，她心情不好，我問她，她又不肯細說——但能讓她心情不好的事，肯定跟你有關了。”

  嚴白聽她這麽講，又放鬆了幾分，借著低頭清嗓子的瞬間，調整好情緒。

  “一點小事，吵了幾句而已，沒事兒。”

  林楚楚相信他的話。

  因為他倆的性格，談戀愛的確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鬥嘴打鬧都在所難免。

  但她既然知道這事兒，就還是應該提點下。

  “薇薇的性格，你懂的，直來直去，還有點小任性，你別跟她計較，男子漢嘛，總歸是要大度一些。”

  “我知道。”

  “你肯定知道，但你能不能做到就不知道了。她跟我可不一樣，我以前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被人欺負了也沒人撐腰。她可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她爸媽都很寵愛她的，你想跟她在一起，就得好好嗬護她，你要是惹她傷心，她家裏肯定不會同意你們的，到時候你就抓狂吧！”

  林楚楚隻是隨意幾句話，但對嚴白來說，卻是很有用的信息。

  跟白薇薇在一起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提過上門拜訪，可那丫頭總是推脫，說太快了，太急了。

  白家挺低調的，他打聽到一些消息，但都是公務上的。

  楚楚這番話給他提了醒——既然父母那麽疼愛女兒，那肯定也會把女兒的幸福看得很重要，對女婿的要求也會很高了。

  光是有錢有勢，估計都不夠格。

  他得好好表現才行。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回頭去找她，多哄哄就好了。”

  林楚楚這才笑了笑，“那就好。”罷了她突然又神秘地拋了個眼神，悄聲道，“還有啊，多謝你，把你表哥調教的不錯。”

  嚴白登時笑了，偷偷竊喜那種：“你發現了？”

  “那當然，我又不眼瞎！”

  “行，你要是念小叔子的好，就在薇薇麵前多幫我說些好話。”

  “放心吧，我懂得！”

  兩人一拍即合。

  送走了嚴白，林楚楚轉身回去。

  梅姨已經把花都插好了，她抱著花瓶在屋子裏到處轉，不知道擺哪裏好。

  顧宴坐在輪椅上，盯著她打量了會兒，說：“你若是喜歡，我天天送，到處擺上都沒關係。”

  “不用，偶爾浪漫下就夠了。”

  她怕天天都這麽幸福甜蜜，很容易沉淪著迷。

  顧宴微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但心裏早已經有了主意——以後每天都送花給她，讓她的世界每天都充滿馥鬱的花香和怡人的嬌豔。

  “你剛才跟嚴白說什麽？”

  “沒什麽。”林楚楚終於找到一處高度正好的鬥櫃，把花瓶放上去，又退後一步打量著角度，上前撥弄著花朵，“他跟薇薇吵架了，我問問情況，讓他多讓著點女孩子，不然得罪了白家，以後做上門女婿人家都未必看得上。”

  顧宴淡淡問了句：“他們吵架了？”

  “應該是吧。”她繼續擺弄花朵，又退後看了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顧先生冷嗤了句：“物極必反，沒什麽奇怪的。”

  “什麽意思？”楚楚走回來，看向他不解地問。

  顧宴吐槽：“太膩歪，太肉麻了。”

  “你不是？”

  見他一臉狐疑，楚楚拆穿道：“你最近也挺膩歪肉麻的，今天連送花都想到了。”

  顧宴被她一調侃，矜白的膚色立刻泛紅，頓了頓吐出一句：“我不會跟你吵架。”

  不管多膩歪多肉麻，他不會跟自己女人吵架。

  他還沒幼稚到那個份上，跟個小自己好幾歲的丫頭片子吵吵鬧鬧，實在是太丟麵兒了。

  林楚楚聽他這麽說，心裏甜膩似蜜。

  “放心吧，我也不跟你吵架。”

  兩人相視一笑，餐廳那邊，梅姨招呼道：“先生，太太，晚餐準備好了。”

  “走，去吃飯吧！”林楚楚走上前，幫他推輪椅。

  兩人坐下，一邊用餐一邊聊著工作上的事，林楚楚剛入職，但適應的還不錯，沒覺得有什麽麻煩困難。

  當然，也可能是近來感情順利，幸福於心，所以那些不太順利的事落在心間也被自動忽略化解了。

  “周末有空嗎？我帶你去看望爺爺。”

  “這周末？”

  “嗯。”

  林楚楚遲疑了下，不自覺地咬了下筷子，等察覺到這個動作在餐桌上極為不禮貌時，她立刻放下，端端正正坐好，“那個……行吧，反正醜媳婦早晚也得見公婆，躲不掉的。”

  “好，那我安排下。”終於得到她的首肯，男人俊臉露出清晰的笑，襯得五官越發朗逸迷人。

  晚上，楚楚是要回去的，可顧宴怎麽都不肯。

  大概是那束鬱金香的功勞，林楚楚心情好，也沒太堅持，後來就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下來了。

  洗漱時，楚楚要幫他，可顧宴滿身不自在，非要她出去。

  “都到這份上了，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的腿我也看過了，我不怕。”

  楚楚脫了外套，挽起衣袖，連披著的長發都在腦後綁起，一副準備好好伺候他的樣子。

  可顧宴無比堅持：“我自己可以的，這些年都習慣了，你幫我可能還麻煩些。”

  他一臉尷尬，耳根子又忍不住染紅，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林楚楚雙手叉腰，盯著他：“以前你是一個人，可現在不一樣了啊。”

  “真的不用——”

  “……”

  “不過，等我腿好了，我很樂意幫你洗澡。”

  楚楚一下子臉紅，眼仁烏黑羞澀，“誰要你幫忙洗了，流氓！”

  話落，轉身甩門走了。

  顧宴坐在輪椅上，望著門板，怔怔呆了兩秒，轉而一手拉住牆上的扶手，站起身來，艱難挪動。

  雙腿不良於行，他很多時候都是狼狽不堪的。

  這是他最脆弱的一麵。

  即便是最心愛的人，他也不願把這一麵露出。

  這點自尊也許有點可笑，但他不想改變。

  等腿好了，這些浴室情調，床笫之私，他都會一一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