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就混吃等死？”

  顧宴眉宇微挑，不懂她怎麽突然火藥味這麽重，愣了秒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說，你可以盡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考慮其它。”

  “當然，用得著你說。”

  “……”這一次，是顧先生被懟得啞口無言。

  看出她對自己的排斥與敵意，顧宴也默默閉上嘴巴，沒再尋找話題。

  她要辭職的事，其實嚴白之前就說過了。

  隻是沒想到這丫頭倒是雷厲風行，說辭就辭了。

  看樣子，她很快就要進入家族生意了。

  那以後，同在商海叱吒，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數次對話，兩人都不在一個頻率上。

  最後，彼此都識趣地不再開口了。

  車廂裏安安靜靜，讓人窒息。

  林楚楚專心駕車，隻盼著把他早點送回去，她就解脫了！

  以後，再也不要見麵！

  意外遇到，也要繞路而走！

  ****

  闊別數月，通往顧山宴墨軒的路依然刻在腦海。

  車子停在宴墨軒門口，梅姨已經帶著傭人等候在側，司機也在。

  林楚楚冷著臉下車，梅姨看到她，大吃一驚，熱情地喊：“太太！您終於回來了！”

  林楚楚這才禮貌地笑了笑，解釋：“我不是你們的太太了。”

  可梅姨充耳不聞，“太太，這幾個月大家一直惦記著你，你愛吃的那些菜、甜品、糕點，我都記著呢！晚上做了——”

  “咳！”她話沒說完，後車門打開，顧宴沉沉發出一聲提醒。

  梅姨突然明白過來，立刻噤聲。

  林楚楚打開後備箱，取出輪椅，沒注意到這點異常。

  司機上前接過輪椅，又從車上扶著顧宴下來，坐好。

  “你到家了，我回去了。”

  她冷冷地丟出一句，轉身準備上車。

  “天都黑了，不留下來吃頓飯麽？”輪椅上的男人，微微轉過來，語氣平靜地發出邀請。

  “不用了。”

  顧宴看向梅姨。

  “太太，晚飯都做好了，你留下來吃點再走吧！這幾個月你不在家，偌大的宴墨軒都冷冷清清地。你好不容易回來，怎麽能門都不進呢。”梅姨上陣，誠心挽留。

  過去，梅姨對她一直不錯，像個慈祥的長輩。

  此時，林楚楚被她挽著手臂，幾乎是半拖半拽。

  “嘶——”手臂本來就還有些痛，梅姨這麽一拽，她頓時倒吸冷氣。

  “怎麽了？受傷了嗎？”梅姨立刻關心問道。

  “已經好了，不用力拉扯就沒事。”

  梅姨立刻鬆開手，不敢再碰她。

  “吃頓飯而已，我隻是不想欠你人情，你不用想太多。”

  顧宴冷冷丟下一句，被司機推著輪椅，進去了。

  林楚楚尷尬地愣著。

  梅姨又笑聲勸：“一頓飯而已，都做好了。你現在回去也要吃飯不是？餓著肚子多難受。”

  林楚楚沒吱聲，梅姨繞到另一邊，又拽住她沒受傷的那隻手。

  “梅姨，謝謝你，我真的——”

  “哎呀，吃了飯再走！”

  半推半拒，林楚楚還是被拽進屋。

  “太太，你這衣服都濕了，趕緊回房換一件吧。這場雨會降溫，別感冒了。”

  話音剛落，林楚楚又打了個噴嚏。

  “看看，是不是受涼了？”梅姨又不由分說地推著她，硬逼她去換衣服。

  她本想說，這裏也沒有自己的衣服，不用麻煩——可誰知，梅姨把她推進衣帽間，入眼，居然還是那些琳琅滿目的高定服飾。

  “太太，你換好衣服就出來吃飯哈！”

  梅姨見她臉色僵了住，笑著交待了句，轉身走開。

  林楚楚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踏進衣帽間。

  手指撫過那些舒服柔軟的布料，往事如電影回放一般，一幀一幀浮現在眼前。

  這許多衣服，還從沒穿過，因為沒到季節。

  她原以為離婚後顧宴會把屬於她的一切都丟棄——想不到，這些東西居然原封不動的保留著。

  而這些還沒光顧過的秋裝、冬裝，居然還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雖然這些衣服很漂亮，可林楚楚到底不好意思在一個男人的家裏換衣服。

  因此，怔愣過後，她隻是隨便取下一件風衣，套在雪紡衫外麵。

  多少還是暖和了些。

  出來後，梅姨一眼認出她裏麵的衣服沒換，吃驚地問：“太太，你怎麽還穿著濕衣服呢？這樣會生病的！”

  林楚楚笑了笑，“沒事，雪紡衫很快就幹了，我穿著外套不冷。”

  梅姨還要勸，她主動問：“晚飯好了嗎？我想趕緊吃了飯回去。”

  這個地方，滿滿都是回憶，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哦……好，好了——先生在餐廳等著呢！”

  “嗯。”

  林楚楚朝餐廳走去，心裏七上八下。

  顧宴端坐著，英俊的臉龐神色平靜。

  聽到女人的腳步聲，他微微轉眸，同樣一眼就瞧出她裏麵的衣服沒有換。

  眸底劃過一絲冷意，他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麽原因。

  顯然，這丫頭寧願穿著濕衣服，也不願在他的地盤上脫衣服。

  兩人無聲，沒有交流，甚至連個眼神對接都沒有。

  林楚楚拖開椅子坐下，默默拿起筷子，等定睛一看，心裏又微微一怔。

  兩個人吃飯而已，可滿滿一桌，七八個菜。

  而且，多數都是她愛吃的。

  聯想著梅姨剛才在門外說的話，她一度懷疑梅姨是不是知道她要來？

  這麽說——顧宴在路上特意通知了？

  想到這些，她無意識轉眸，視線停留在男人淡漠冷峻的臉上。

  顧宴察覺到，也抬起頭來。

  闊別數月，這張小臉認真盯著看，恍惚間會有一種陌生感。

  好像有什麽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顧宴在心裏思量著，等目光瞧進她晶瑩剔透般的瞳孔裏，突然有所悟。

  是不一樣了。

  那雙漂亮迷人的大眼睛，再看著他時，沒了幾個月前那種燦爛放光的感覺。

  是他把那束光抹殺了麽？

  “怎麽，飯菜不合胃口？”

  靜寂之後，顧宴輕緩啟聲。

  林楚楚一愣，連忙收回視線，“沒有，挺好的。”

  “你今天來得巧，梅姨正好做了你愛吃的。”

  “是麽……”

  她客套地笑了笑，筷子拿起，正要開始吃飯時，梅姨端著一個湯盅過來。

  “太太，先把薑湯喝了，驅寒的。”

  林楚楚越發吃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