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渺兮的疑問，徐翊想了很久，將那天在場的各個負責人拉出來一一排查，最後搖了搖頭。

  “可能因為有風清的那層關係，宸印娛樂的那些個領導對我很客氣。”

  “奇了怪了，那今天誰要見我？”顧渺兮喃喃，“能讓風清親自打電話的，肯定不是簡單角色。”

  徐翊本來有點緊張，聽她這麽一分析，頓時更緊張了。

  “會不會是單家的人？”

  “不會。”上次單家一役，單老太太那關算是過了，有單老太太壓著，單家人就算想打主意，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

  “那……”

  “不管了，先上去。”來都來了，顧渺兮懶得多想，“是什麽人，會一會就知道了。”

  ……

  辦公室裏，男人穿著一身中山裝，正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手裏的報紙。

  風清倒了杯茶出來，放在男人麵前的茶幾上，乖巧地立在一旁:“伯父，喝茶。”

  “謝謝。”男人放下報紙，抬眸看向風清，微微笑著，“遙知出差去了？”

  您不就是等著遙知出差才過來的嗎？風清忍著吐槽的衝動，溫順地回道:“對，是最近新接的項目，對麵指名要遙知到場才肯簽合同。”

  “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

  “哦？”男人搖了搖頭，歎氣，“聽老太太說，遙知對顧家那姑娘……啊，應該是沈家才對，沈瑜對吧？遙知對沈瑜很是偏愛？”

  “額，我看到的……是這樣。”聽他終於把話題扯上正軌，風清本著推好兄弟一把的心態，猛誇顧渺兮，“顧小姐是個好姑娘，聽話懂事聰明伶俐，和遙知也很合得來……”

  “合得來？”男人斂了笑容，淡淡，“隻要想，誰和誰會合不來？”

  這感慨的……擔心越說越錯的風清選擇閉嘴。

  沒人接話，男人也不覺尷尬，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

  風清立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單歸心來得突然，一來就讓他通知徐翊領顧渺兮過來聊一聊，他本來想趁機先給單遙知發個消息通知一聲，結果被男人一眼看穿。

  “我今天過來沒有告訴遙知，他工作忙，就不要特意打擾他了。”

  於是他隻能把打好的字一個一個給刪了。

  不過這種另風清窒息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秘書敲門，告訴他們顧渺兮到了。

  “讓顧小姐進來就好。”男人叫了聲秘書的名字，道，“你帶那位徐翊女士去會客室休息。”

  這人誰啊？秘書不知該不該聽他的話，隻能求助地看向風清。

  風清無奈點點頭。

  男人又道:“風清，我想和顧小姐單獨聊聊。”

  說完，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等著他給回應。

  風清:“……”得，不讓徐翊進來，還要讓他也出去，看來單歸心這次來，真的是為了自家兒子的感情生活。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伯父，有什麽事您叫我就行。”

  ……

  顧渺兮在進來時，在門口遇到了出來的風清。

  一看看出顧渺兮想問什麽，風清壓低聲音，道:“是遙知他爸比。”

  爸比？顧渺兮愣了愣。

  顧渺兮:“……”

  原來是她的任務對象單歸心？哦豁，這下好了，她的任務有著落了。

  一改慎重的表情，顧渺兮揚起一抹笑:“這可不就巧了嘛～”

  風清疑惑:“巧什麽？”

  顧渺兮搖搖頭:“沒什麽。”說著，笑容加深了幾分。

  看著女生的笑容，風清莫名其妙哆嗦了一下。

  ……

  高跟鞋不疾不徐地敲打著地麵，由遠及近，停在他對麵。

  男人放下報紙，抬起眼簾:“沈小姐。”他笑得客氣，“你來了。”

  “單先生，幸會。”

  “請坐。”男人抬手做請。

  顧渺兮在他對麵落座，乖巧:“單先生找我，是因為單遙知麽？”

  “嗯？”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單歸心愣了愣後，失笑，“沈小姐多慮了，我今天找你來，並不是為了遙知。”

  不是為了單遙知？顧渺兮繼續乖巧狀:“那不知道您找我是因為什麽？”

  單歸心道:“聽聞沈小姐接了關於我的任務，想著不能讓沈小姐為難，所以來見見沈小姐。”

  顧渺兮:“……”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他知道乘風的任務？也知道她是乘風的人？

  “我和乘風的S有些交情，所以得知有人在乘風下單買我的命以後，我了解了一下情況。”

  單歸心和“S”是老熟人？

  顧渺兮回過味:所以之前S所說的什麽不方便接任務，包括給出的那麽一堆理由，全部都是誆她的謊話。

  “S告訴我，她把任務移交給了代號為粟的代理人，知道是沈小姐接了任務，我便想著，正好可以來見沈小姐一麵。”

  聽他話裏有話，顧渺兮收起乖巧，冷冷盯著男人，問道:“單先生認識我？”

  若不是認識，為什麽他一副早就想見她的語氣？

  “我與你母親，是舊時。”

  顧渺兮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她隻差沒把問好寫在臉上:“我母親？您認識我媽？可是……”

  如果是舊時，她為什麽對他毫無印象？

  “我和你母親，還有秦勉，都是舊時。”單歸心含笑看著她，“說是舊時，其實也不算，隻是有過一段交集，在樂音遇到沈黎之前。”

  “等等等等。”顧渺兮道，“我媽和秦勉……”

  “秦未辭應該告訴過你，秦家欠你母親人情。”

  “啊……我以為……”

  “你以為是什麽？你媽媽幫過秦家？”單歸心笑道，“樂家和秦家是故交，樂家敗落以後，樂音被送到秦家，由秦家撫養長大，秦家那一輩沒有女兒，所以秦勉他們兩兄弟待樂音如自己的親妹妹。”

  顧渺兮安靜聽著，眉頭擰成一團，喃喃:“原來……是這樣？”

  “我和秦勉是同學，那時候秦勉幾乎把他家妹妹掛在嘴邊，後來有幸見過幾次，所以算得上是舊相識。”

  “那我媽媽……”

  “你媽媽後來認識了你父親，執意要跟你父親回沈家，秦勉本來是不同意，奈何拗不過樂音，隻能勉強同意。”單歸心道，“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不久以後，他和樂音便斷了聯係。”

  “直到我媽媽去世？”

  “是。直到樂音去世。”

  “那您……”你和秦勉之間，和我母親之間又有什麽恩怨？為什麽秦勉想要你性命？

  “當初樂音嫁給沈黎，秦勉托付我幫忙照看樂音。”單歸心的聲音低沉下去，“是我辜負了他的信任。”

  “您說秦勉斷了和我媽的聯係，又說他委托您照顧我媽——這不是很矛盾嗎？”既然想照顧，他為什麽不親自來，還要拜托別人？

  “秦家有家規，所有秦家的勢力，都不允許發展到華國。”

  “啊？”還有這樣的規定？顧渺兮道，“可秦未辭……”

  “所以秦未辭隻能借助聯盟的名頭。”

  原來是這樣啊……

  “秦勉覺得您辜負了他的囑托，所以想找您的麻煩……”顧渺兮忽然道，“既然知道我是乘風的人，也知道我接了這個任務，您今天見我，是為了什麽？”

  “聽遙知說，他接到了慈善晚會的邀請函，剛好乘風這邊的買家更改了交易地點，我想，或許我可以給你行個方便。”

  “哦，這就是您主動約我的目的？”顧渺兮道，“慈善晚會，您會去嗎？”

  “會。”

  “您知道秦勉是幕後買家，還主動送上門……”顧渺兮搖了搖頭，“若是單遙知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同意。”

  “遙知與我……並不像沈小姐以為的那般。”

  “那般？哪般？”聽出他言下之意，顧渺兮道，“你覺得遙知並沒有多在乎你是麽？”

  “我當初離開得很匆忙，留下一堆爛攤子……我知道這麽多年，遙知一個人很辛苦。”

  “咦？”想起一件事，顧渺兮挑了挑眉，“單先生，冒昧問一個問題，你當初離開單家，遠走他國，真的是為了避開鴆巢？”

  單歸心喝了一口茶，垂眸看著杯子裏深色的茶水，苦笑:“鴆巢……不過是那人手裏一把劍，若我不走，那人會攀咬上整個單家。”

  這麽看來，單老太太和單遙知以為的單歸心離開的理由，也是假的。

  “這麽大一盤棋啊……”顧渺兮把話題轉回來:“單先生，我覺得既然是父子，您還是找個機會和單遙知談談。”

  單歸心默然。

  看了眼腕表，顧渺兮道:“時間差不多了，單先生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

  單歸心道:“沈小姐，我聽說了一些你的事——你父母出事以後，你在孤兒院的事，還有被秦家收養之後……”

  “單先生。”聽到孤兒院三個字，顧渺兮沉聲打斷單歸心的話，“您隻是受托照顧我母親，她已去世多年，我的事，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他知道孤兒院的事，說明他調查過她的過去。

  就算這人是她母親的舊相識，她也不會因為長輩間這層老舊的關係而同意別人隨意撕開她的過去。

  更何況，那個過去不隻與她一個人有關。

  ……

  顧渺兮到休息室找到徐翊，兩人一起離開公司。

  “徐姐，和風清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徐翊以前見了風清或多或少會因為身份上的差異而有所收斂，難得見到今天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

  “風總在問萌萌考試的成績。”

  “我發現了，自從找了風清給萌萌補習，他好像就當老師當上癮了。”顧渺兮玩笑一句後，想到一事，意有所指，“徐姐，萌萌現在是個大姑娘咯。”

  “嗯？”

  “風清這人吧，雖然圈子裏都知道他是個什麽德行，但在小姑娘麵前，他還是很有魅力的，畢竟長得好看，學識修養不錯，又舍得花錢……”

  聽懂了她的意思，徐翊無意識放緩了腳步。

  “當然啦，風清算是閱盡千帆，肯定不會對萌萌有什麽其他的想法。”顧渺兮點到為止，“徐姐，萌萌現在正是青春懵懂的時候——少年時見過太驚豔的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那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姑娘或許懵懵懂懂尚且不知情愛為何物，但不妨礙她悄然萌生出憧憬和希冀。

  顧渺兮一提醒，徐翊便開始回憶女兒最近的狀態。

  臨近高考，徐子萌最近一心撲在學習上，很少有和她聊天的機會，所以即使有心回憶，她也沒發現女兒有什麽特別之處。

  或許，等她高考完，她該考慮把她送出國留學的事了。

  ……

  兩人剛上車，顧渺兮忽然接到電話，來電顯示是顧老爺子。

  “爺爺？”自從沈旭在大眾媒體前爆出顧渺兮的身世後，顧老爺子便很少和顧渺兮聯係了，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有其它原因。

  “你姐姐……”顧老爺子的聲音很低沉，“和蕭則，是怎麽回事？”

  “啊？”顧渺兮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來她讓蕭則送顧若兮去她的公寓——不會是被狗仔拍到了吧？

  “你不知道？”顧老爺子沉沉道。

  顧渺兮如實回答:“我這邊有點事，所以拜托蕭則幫忙送姐姐去我公寓……爺爺，微博上很多消息都是營銷號誇大其詞，您別放在心上。”

  “送回公寓？”顧老爺子哼笑一聲，“送到遊樂場去了？”

  “遊樂場？”

  早在聽到顧渺兮講電話的時候，徐翊就翻出了今天的微博熱搜，果然看到了蕭則的大名。

  她點開熱搜，拍拍顧渺兮的胳膊，遞到她麵前。

  顧渺兮一目十行地看完熱搜，瞬間明白是怎麽回事。

  她扶額:“爺爺，熱搜是假的，就算姐姐和蕭則出現在遊樂園，也隻是朋友間的……”

  “朋友間的約會？”顧老爺子氣惱地說道，“還狡辯呢！你們一個個的，翅膀硬了，談了男朋友都不跟我這個老頭子說一聲，非要等新聞爆出來，我才知道！”

  “……”被翻舊賬，顧渺兮秒速認錯，“爺爺我錯了，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找姐姐，讓她親口跟您解釋！”

  “她電話關機了，你動作快點。”顧老爺子傲嬌地哼了一聲，掛斷電話。

  顧渺兮拿著徐翊的手機點開視頻，確定視頻裏的兩人是顧若兮和蕭則，她咬牙:“蕭喻，你這混蛋……”

  蕭則絕對不會做出這麽不知分寸的事，能頂著明星的身份公然拉著女生去遊樂園的，隻會是蕭喻。

  “渺渺，要去遊樂園接人嗎？”被這麽多路人拍到，蕭則和顧若兮不知道會不會被堵在遊樂園。

  “不用。”顧渺兮扯了扯安全帶，無奈，“麻煩徐姐送我回家。”

  蕭喻解決麻煩的本事和他胡鬧的本事一樣，有他在，兩人肯定不會被堵在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