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兮在記者的圍追堵截下，被一個陌生男人接上豪車離開。

  這人是誰？他和顧渺兮是什麽關係？是顧渺兮傳說中的那個男朋友？

  “艸，感覺我在追電視劇，這劇情，連電視劇也不敢這麽演吧？”

  “我不知道電視劇敢不敢演，我隻知道小哥哥好特麽的帥！”

  “顧渺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沈瑜嗎？”

  “怎麽可能？她不知道的話會是現在這個反應？真不知道，現在該高興瘋了吧。”

  “她隻是失蹤了，不是失憶了。”

  “她知道，故意不回沈家，為什麽？”

  “沈瑜是沈旭的女兒？”

  “不是，是沈旭哥哥沈黎的女兒，他們一家在十五年前出去旅遊的時候出了車禍，顧渺兮就是在那個時候失蹤的。”

  “腦補一出豪門爭權奪利兄弟相殘的大戲。”

  “我也。”

  “顧渺兮不肯回沈家的原因找到了【機智】”

  “這麽一看，警察是不是該介入調查一下？”

  “調查個屁，網友瞎jr亂猜就讓警察調查，警察這麽閑的嗎？”

  “坐等顧渺兮的回應。”

  ……

  秦家，秦未辭同樣看到了網上的消息。

  男人冷冷笑了聲，隨手合上電腦，發出一聲輕響。

  “沈旭這是打的什麽主意？”安娜在房間裏轉著圈，“他是不是故意在給小瑜找不痛快？”

  “安娜，小點聲。”秦隱看了眼氣得張牙舞爪的小女孩，提醒她，“注意你的儀態。”

  安娜跺了跺腳，跑到秦未辭身邊:“先生，我們什麽時候去華國？”

  “急什麽？”秦未辭道，“距離邀請函上的時間還有一個月。”

  “可是小瑜她……”

  “放心，這麽點麻煩還難不倒她。”

  他對沈瑜很放心——在知彼知己的情況下，沈旭想算計顧渺兮，隻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

  放下助理遞過來的親子鑒定報告，秦二爺摘下眼鏡，靠在椅背上，輕輕揉著眉心。

  “沈旭對外公布沈瑜的身份了？”

  “是。華國那邊的新聞已經報道過了，現在網上還在熱議。”

  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秦勉喃喃:“為什麽要公布沈瑜的身世，沈旭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要不要聯係Y，讓她盡快執行計劃？”

  “暫時不用。”秦勉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聯係那丫頭。”

  那是他埋藏的最深的棋，是最鋒利的刃，隻憑一個沈旭，還不配動用這枚棋子。

  ……

  沈家莊園。

  沈君顏趴在二樓的飄窗上，看著樓下和父親吵鬧的長姐，扯了扯嘴角。

  沈輕媛啊沈輕媛，爸爸隻是放出顧渺兮的身份，你就按捺不住了麽？以為你在公司曆練幾年有所長進，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蠢貨就是蠢貨。

  花園裏，因為大小姐和先生發生了爭吵，傭人們都避而遠之，盡量不去打擾兩人。

  周圍沒人，沈輕媛說話沒了顧慮，便也再不隱瞞自己和沈瑜之間的糾葛。

  “爸爸，你不能讓沈瑜回來！大伯家出車禍那天，沈瑜給爺爺打過電話，是我接的，但我沒告訴爺爺，沈瑜要是回來了，她一定不會讓我好過的，爸爸！”

  “你想多了。”沈旭的安慰很敷衍，“你告訴她不是故意的，沈瑜不會和你計較。”

  “我是故意的。”父親心不在焉的態度反而讓沈輕媛冷靜下來，她看著父親，一字一句，“我是故意的，爸爸，我故意掛斷了沈瑜的求救電話，故意沒有告訴爺爺，我是故意的——我討厭她，我恨不得她去死。”

  第一次聽女兒說出這樣充滿扭曲恨意的話，沈旭訝然看向女兒，又在看到她被憎惡填滿的眸子後，恢複了平靜。

  “嗬嗬。”他沒有問她為什麽討厭沈瑜，而是搖頭笑了笑，語氣裏滿是感慨，“輕媛，我一直想不通，在你們三兄妹之中，你並不是最聰明的那個，可我為什麽獨獨對你偏愛。”

  沈輕媛被父親突然爆發的笑聲嚇了一跳，疑惑:“……爸爸？”

  “輕媛，你和我真像。”敏感，自卑，怯懦，又充滿惡意。“我曾經也和你一樣——輕媛，不愧是我的女兒，我們真像。”

  若是以往，被父親說自己和他像，沈輕媛會很開心，可今天聽到這話，她莫名騰起一股怒火。

  “爸爸，沈瑜回沈家，已經勢在必行了，對嗎？”

  不能讓她回來，必須想辦法阻止她。

  沈旭道:“嗯，新聞已經報道，現在公眾都知道顧渺兮是我們沈家的女兒，我們自然是要把她接回來的。”

  真的要回來了。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讓她在回來之前，去死。

  “不要輕舉妄動。”一眼看穿女兒的想法，沈旭冷下語氣，慢慢道，“輕媛，我會安排好一切，所以，不要在其中做些多餘的事。”

  被父親冷厲的語氣駭住，沈輕媛咬了咬嘴唇，和沈旭對視幾秒鍾後，她做出讓步:“我知道了，爸爸。”

  ……

  回到公寓，顧渺兮踢掉鞋子，有氣無力地走到沙發床邊，一頭紮到床上。

  單遙知跟進門，把掛在胳膊上的女士背包放在櫃子上，就聽到女生悶悶的聲音不停地碎碎念。

  “好累啊，好累啊——單遙知，我要喝橙汁！冰的！”

  看著沙發上蹬腿的女友，他走過去摸摸她的頭發:“冰櫃裏有橙子，我去給你榨，稍微等會兒。”

  她順勢蹭蹭他的手心:“好。”

  聽到腳步聲離開，顧渺兮坐起身，從外套口袋裏摸出錄音筆。

  錄音筆裏的聲音很嘈雜，應該是在KTV或者酒吧包間之類的地方。

  人聲斷斷續續，聽不太真切，而且因為錄音筆質量不是很好，又放置了這麽多年，使得播放出的人聲都有些失真。

  “是你要見我……你……什麽事？”這個聲音距離錄音筆比較近，應該屬於章強。

  “這次是要人命的買賣，做不做？”作為一名演員，顧渺兮對各種聲音比較敏感，隻聽了一遍，她便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蘇經世。

  “是你？還是你身邊這位？”

  “是我。”

  這個聲音……

  顧渺兮按下暫停鍵。

  乍一聽到這個聲音，她好似回到了小時候，沈旭每次來找她父親，都會給她帶禮物。

  “小瑜，是我，二叔。”

  他總是這樣跟她打招呼。

  “看我給你帶了禮物。”

  可這是沈旭的聲音嗎？

  細細一想，顧渺兮又有些不確定了。

  她和沈旭十幾年沒見，印象裏沈旭的聲音是這樣嗎？這麽失真的聲音，她本該沒辦法確認這是誰的聲音。

  是不是因為她急於報仇，所以無論聽到什麽人說話，都覺得是沈旭呢？

  握著錄音筆許久，顧渺兮苦澀地笑了笑，按下播放鍵。

  “你是蘇先生的朋友？蘇先生是鴆巢的老客戶，你既然是蘇先生的朋友，那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鴆巢？章強也是鴆巢的人？

  原來十六年前的那場事故背後也有鴆巢在出謀劃策？

  “哈哈哈哈哈。”蘇經世哈哈笑了起來，“你這人啊，實話告訴你，我接觸到鴆巢，就是沈旭介紹的，你可別班門弄斧丟人現眼了。”

  “啊……”章強詫異地說道，“沈先生也是鴆巢的客人？既然是鴆巢的客人，為什麽還要找我？”

  蘇經世打斷他的話:“這個問題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了——回答剛開始的問題，生意送上門，你做不做？”

  “當然要做。”章強道，“蘇先生你也知道我老婆那個身體，我兒子馬上要上初中了，我很缺錢……”

  “不，這一次生意，我不給錢。”

  “嗯？沈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給錢，不管做的多隱秘，都會有暴露的風險——這次生意，不能有任何一丁點失誤的可能。”

  “那你想怎麽做？”

  “我可以承諾給你兒子衣食無憂的未來。”

  接下來的談話就是顧渺兮猜到的那些內容。

  沈旭承諾等章奕輝長大後讓他入職蘇氏集團，以合理的名義送他房和車，讓他衣食無憂的過完一生。

  雙方談妥後，沈旭很快離開，留下蘇經世和章強喝了幾杯，又說了些和鴆巢有關的話題。

  章強本來替鴆巢辦事，後來自己手裏積累了一些客戶，鴆巢不接受的工作，他便瞞著上司自己接了。

  蘇經世和他雖然在鴆巢認識，但兩人之間的交易卻都是避開了鴆巢。

  這次沈旭和章強的買賣也是。

  交易的錄音到此結束，後麵還有一段章強的自白。

  “這次的買**較特殊，我把命賣給了沈旭，但我並不相信沈旭那種老狐狸能遵守承諾。

  “我留下這段錄音，說明一下交易的情況。

  “沈旭給出的目標人物是他的哥哥一家，他告訴我他在他哥哥沈黎的車上裝備了定位器，可以追蹤沈黎那輛車的行駛路線，讓我找機會解決掉那一家人並偽裝成意外。

  “我已經有了計劃，希望到時候可以成功……不，就算不成功，我也必須讓它成功。

  殺死那一家人後，我會打電話報警自首，沈旭說這樣可以從輕處理，他也會為我找最好的律師。

  ……聽說那家有兩個孩子，比我家亦輝的年紀還小。哎，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想做這種事。活著的時候犯下的罪孽，就讓我死了以後下油鍋來償還吧。

  這份錄音我會備份存檔，以防沈旭和蘇經世不認賬。

  亦輝，爸爸愛你，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生活得更好，希望你能明白爸爸的苦心。”

  苦心……為了自己所謂的生活而處心積慮地剝奪別人的生命，這種人，也配說良苦用心？

  緊緊握著錄音筆的手被人握住，顧渺兮抬頭看向站在她身側的男人。

  單遙知放下玻璃杯，輕輕握住她的手，拿走了她緊握的錄音筆。

  “這樣的錄音無法作為證據。”

  是提醒，也是事實。

  先不說這個錄音筆的來曆，就算真的證實錄音筆是章強的，偷錄的錄音根本無法作為直接證據。

  “我知道。”顧渺兮端起橙汁喝了一口，降了降心頭的火，她抿唇，不滿地抗議，“你沒放冰塊。”

  “少喝冰的。”

  “……哼。”

  單遙知研究手裏的錄音筆，不知想到了什麽，道:“雖然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但可以作為釣魚的餌。”

  “單先生。”顧渺兮捧著玻璃杯，輕輕笑，“容我提醒你一句，釣魚執法是不對的。”

  “我不是警察。”能拿到直接有力的證據就行。

  你這是知法犯法！

  顧渺兮腹誹一句，不和男人計較，默默喝果汁。

  ……

  葉染歌醒來時，正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被綁在椅子上，雙手反剪在身後無法動彈，嘴巴被膠帶封住發不出一點聲音，耳邊是滴答滴答的水聲，時斷時續。

  這裏是什麽地方？她不是應該在醫院做檢查嗎？誰把她帶到這裏來的？為什麽會把她帶到這裏來？

  清醒的瞬間，葉染歌腦海中已經冒出無數個問題，又被她一條一條地劃過。

  之前她也遇到過這種情況，綁匪是沈琢的對家找來的，綁架她則是為了威脅沈琢。

  那次有驚無險，最後她被警察成功救出。

  這次呢？也和上次一樣嗎？

  警察會來救她？還是，沈琢會來救她呢？

  不過嘛，她已經被綁在這裏，這些問題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葉染歌安靜坐著，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自我的玩偶。

  ……

  顧渺兮睡得迷迷糊糊時，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伸手在桌子上摸索很久，抓著手機縮回被子裏。

  “喂？”

  “小瑜，是我。”

  顧渺兮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上陌生的電話號碼:“沈琢？”

  “是我。”沈琢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小瑜，我有事求你幫忙。”

  他用了“求”字，單刀直入，說了自己打電話的原因。

  “染歌被人綁架了，對方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要求……要求你去做交換。”

  最後一個音落下，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顧渺兮坐起身，扒扒頭發:“要求我去交換？交換什麽？”

  她有瞬間的茫然——葉染歌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們兩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綁匪讓她去交換，能交換什麽？

  不過隻是睡醒時片刻的茫然，她很快回過神，讀懂了沈琢話裏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綁匪讓我去交換葉染歌？”

  等了片刻，沈琢應了:“是。”

  “哈？”顧渺兮不解，“為什麽要我去交換？”

  “因為……”

  “顧小姐，是這樣的。”有人接過沈琢的話，“比起葉染歌，綁匪更看重你的身份——昨天剛剛爆出和你的身世有關的新聞，再加上你明星的身份，人質換成你，於綁匪而言，相當於增加了籌碼。”

  那人說了一串，顧渺兮聽出他是誰:“北隊？”

  “嗯，是我。”

  “辛苦了。”顧渺兮回了一句，又道，“那你們是什麽想法？沈琢，你也覺得，我該去把葉染歌換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