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兮回答完，左菲兒沉默了很久。

  從顧渺兮的話語裏她能得到一個信息——她和她不一樣，她是上麵的人。

  她記憶的最初是籠子，高高大大的鐵籠子，裏麵擠了很多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吃喝拉撒都在籠子裏，又臭又髒。

  然後就是角鬥場，歡呼的看客和滿手的鮮血。

  再後來，她被帶到那個人身邊，終於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那個人從來沒有讓她接觸過真正的聯盟。

  聯盟是什麽，需要什麽，有哪些勢力……和聯盟有關的所有信息，都是那個人告訴她的。

  她很清楚，即使那個人哄她吃哄她喝，悉心栽培她，但在他眼裏，她依然隻是一顆棋子。

  離開聯盟來到華國之前，她對聯盟的了解全部都是那個人為她捏造的幻影。

  當然，幻影或是現實是無所謂的。

  她和聯盟有什麽關係呢？那裏也不過是她千千萬萬的落腳點之一。

  可顧渺兮明顯和她不同。

  她了解聯盟，也堅持著聯盟最初的信念。

  她是生活在聯盟且被聯盟認可的那一類人。

  既如此，她為什麽要來華國？為什麽要成為一個人人可欺的小演員？

  她到底，是什麽人？

  “不回答我的問題沒關係。”顧渺兮的聲音打斷左菲兒的思考，“我對你上麵的人不感興趣，但我對鴆巢很有興趣。”

  提起鴆巢，左菲兒沉下臉，淡淡:“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你先別急著否認啊。”顧渺兮道，“要是我猜的沒錯，鴆巢的負責人除了你以外，應該還有一個人吧？你們很親密，互相信任，可最近因為一件事而鬧掰了，所以你去了北街東寧路的基地……那裏是你的私人基地，並不屬於鴆巢，對嗎？”

  “……”

  “你之前是傾城時代的負責人，我猜，傾城時代就是你們鴆巢尋覓客戶的一個窗口，對不對？傾城時代是沈二爺下麵的項目，所以，沈二爺也和鴆巢有關係。不然，這一次你走投無路，他不會幫你。”

  等顧渺兮說完，左菲兒輕笑道:“顧小姐，你故事編的真好，不去做編劇太可惜了。”

  這就是要否認她的話咯？看來，就算進了局子，這個左菲兒也不會吐露和鴆巢有關的一切。

  這樣的話，說再多廢話也沒什麽用，還是在人來之前打一頓出氣好了。

  顧渺兮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

  本來被兩個女人的一串對話弄得一頭霧水，艾旻呆呆站在原地，為超出他意料之外的變故而手足無措時，就看到那個女明星提起裙擺打了個結，然後直接衝向嚴菲。

  嚴菲後退一步，甩手揮出一把刀，寒光閃閃的刀刃在月光下擱在刺眼。

  她的每一次揮刀都很敏捷，一看動作就是經過嚴苛的訓練，可顧渺兮的動作比她更迅速，每次都能巧妙的避開的鋒利的刃，隨著她的動作而飛舞的裙擺好似在夜色裏開出了一多藍色的花，星辰點點。

  “我……臥槽……”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嚇得艾旻一陣腿軟，他踉踉蹌蹌避開兩個女人往後門蠕動。

  沒想到，嚴菲這麽厲害……而他竟然腦袋一熱就赤手空拳跑來和她對質，還算計了她。

  他現在隻在心裏慶幸嚴菲腦子比他清醒，不然等套出那些話之前他就是一具屍體了。

  不過嚴菲的身手也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同意給錢隻是嚴菲的緩兵之計，明天見麵以後，她會找機會除掉他，殺人滅口。

  還好……還好他明智地做了選擇，去牢裏蹲幾年怎麽也比直接送命好吧。

  ……

  兩個女人的纏鬥以顧渺兮的勝利宣告結束。

  打落左菲兒的匕首反手把人按在地上後，顧渺兮還不忘開嘲諷:“實力不錯，可惜比我還是差了點～”

  左菲兒掙脫不了，幹脆閉眼不語。

  “說起來，你這個格鬥技巧，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顧渺兮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輕聲道，“我想，我知道你背後那個人是誰了。”

  左菲兒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顧渺兮。

  沒等她開口，顧渺兮一個手刀砸在她後頸，把人敲暈。

  她站起身，鬆開裙擺上的結，整理整理自己的小裙子，回頭看向站在拐角處沒有露麵的男人。

  “這個女人交給你了，記得交給北戈，還有，不要讓沈旭和她接觸。”

  她們之間的對話他肯定聽到了，沈琢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處理接下來的事。

  ……

  接到顧渺兮的電話沒十分鍾，單遙知出現在沈家莊園。

  因為艾旻引出的變故，宴會提前結束，沈家莊園恢複了平日的清冷。

  沈君顏送寧真真離開時，女生指了指不遠處說笑的客人，低聲道:“她們都說，你爸爸好不容易娶了老婆，結果還沒捂熱乎就沒了……”

  好友在告狀，也在提醒她接下來可能麵臨的流言蜚語，但她隻有一個想法:有什麽不好？

  那個討厭的女人不會成為她的後媽，他爸也可以少禍害一個女人，我有什麽不好？

  她看了眼愁眉苦臉的沈輕媛，不明白長姐在為什麽而苦惱。

  不過沈輕媛的苦瓜臉沒維持多久，她的視線定在莊園門口的一輛黑色保時捷上，愁苦不知不覺間被驚喜取代。

  “那個人是……”

  沈君顏有點近視，因為不影響生活所以沒戴眼鏡。

  離得遠了，又是晚上，她看不清那輛車的主人是誰。

  可她看清了走向那輛車的人。

  藍色的禮服，纖細的背影，可不就是顧渺兮前輩麽。

  顧渺兮走近，和等在車邊的男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男人便攬著她的肩膀上了車。

  保時捷很快駛離莊園。

  沈君顏回頭看向沈輕媛。

  女人低著頭，神色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所以，你早就知道艾旻的藏身之處了？”

  顧渺兮試圖找出自己忽略的點。

  “艾旻今晚會找過來，也是你的安排？那個女傭呢？也是你的安排麽？”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小環節，但是不能否認，那個女傭的出現使得宴會廳聽廣播的一群人正式確認了嚴菲的身份。

  而且，艾旻和嚴菲的會麵還多了一個重要的目擊證人。

  “嗯。”握著女生柔溫暖的手，單遙知換了個十指相扣的姿勢，解釋，“還有，當初艾旻從醫院逃跑，是我安排人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