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蕭喻在警局呆了一個晚上，顧渺兮先去找了自家姐姐。

  洗了個澡，顧若兮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仔細回想著男人的種種舉動，她心裏有了個不太好的猜想。

  顧渺兮到酒店找她時，顧若兮正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姐！”兩人在大門口撞了個正著，顧渺兮尷尬地揮揮手，“你要出去啊？”

  “正好，我要去找你。”顧若兮偏頭，“進來吧。”

  等妹妹進來，她又問，“你男朋友呢？”

  “去警局了解情況去了。”顧渺兮歎氣，“那個人是衝蕭則去的，我必須知道他背後指使的人是誰，不然……”

  不然，今天這種情況，以後還會發生。

  “當時就不該讓陸曦回去……”和蘇鏡萱和解後，顧渺兮做主結束了陸曦在華國的任務，此刻她有些後悔，考慮要不要再把陸曦調回來。

  “那個蕭喻……”再提起這個名字，顧若兮神色平靜，“和蕭則是什麽關係？”

  “額。”顧渺兮想著要怎麽解釋才能簡單明了又不至於讓人難以接受，就聽到顧若兮問，“他是蕭則的第二重人格，對嗎？”

  沒想著能瞞過顧若兮，顧渺兮微一點頭，承認：“是蕭則為了保護自己，分裂出的另一重人格。”

  那是和蕭則現在的人格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相反的另一重人格——陰鬱、桀驁、冷漠、狠厲，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表人格逐漸走向崩潰後，出於自我保護而分出的另一重人格。

  這個人格出現的當天，那個折辱蕭則的男人被他捅了好幾刀，險些喪命。

  顧若兮不說話了。

  渺渺說，那個人格是蕭則為了保護自己而造就的。

  “那個時候，他很難過嗎？”等了片刻，她隻問出這麽一句話。

  顧渺兮抿唇，沒有否認：“再難過，也還是挺過來了。”

  不管怎麽說，這次要感謝蕭喻，如果不是他的存在，蕭則所受到的傷害會更嚴重。

  顧若兮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態，她氣惱於男人的輕薄，卻又做不到真的討厭他。

  “姐，你不會……喜歡蕭則吧？”這種時候出現在蕭則的公寓門口，總不能是巧合。

  “我不知道。”顧若兮捧著一杯溫水，如實道，“隻是覺得和他相處很舒服。”

  她習慣了照顧別人，習慣了將事事安排周到，習慣了一個人抗下所有的麻煩，或許是一個人孤獨太久了，當另一個人不經意間對她表露出不帶任何目的的善意時，她會在這份善意裏迷失自己。

  “其實，也算不上多喜歡。”顧若兮道。

  顧渺兮聽說過她大學時期的故事，出於對兩人負責的態度，她不得不提醒她：“如果你不喜歡蕭則，姐，我希望你以後能以普通朋友的心態和他相處——不要讓蕭則產生任何誤會，他是那種認真以後就絕對不會放手的人。”

  而顧若兮……她聽說過她大學時期轟轟烈烈的愛情，也知道她心裏還記掛著那個白月光，現在的顧若兮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去愛蕭則。

  對於妹妹的提醒，顧若兮沒有反駁。

  普通朋友麽……是了，其實也沒有多喜歡，不過是貪戀他不經意間給與的溫柔罷了。

  ……

  那個捅了蕭則的人被蕭則打進了醫院，在醫院療養的第一個晚上，他趁著看守的警察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醫院。

  蕭喻打出來的多是皮外傷，他很有分寸的沒有傷到內髒和骨頭，此刻處理過傷口的男人跑起來矯健如飛，轉眼就消失在曖昧的夜色中。

  ……

  鴆巢總部。

  年輕的男人聽著下屬的匯報，眉頭越皺越緊。

  “左菲兒手裏那條線被警察連鍋端了？”左非懶得看資料，隻挑了最重要的詢問，“左菲兒呢？被抓了？”

  “沒有。”下屬道，“衛家兩兄弟都被抓了，不過暫時還什麽都沒交代。”

  左非道：“繼續查——我要知道左菲兒現在在哪裏。”

  那個女人手裏握著一整條完整的毒品交易鏈，她和聯盟裏的人合作，對他隱瞞了實情。

  當初他們兩姐弟回國建立鴆巢時有過明確的約定，絕對不能碰毒品。

  她違背了約定。

  得知這一點後，他要求女人立刻從交易鏈裏抽身，然而已經嚐到甜頭的女人毅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聯盟那些老東西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當初願意放我們走，隻是看中我們身上的價值和華國的市場。”作為回到華國的條件，他們必須為那人建立鴆巢，發展勢力。

  他們兩姐弟都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左菲兒竟然還會天真地相信聯盟能給與她自由麽？

  “如果菲姐落到警察手裏……”

  “一定要在警察找到她之前想辦法把她救出來。”關在鴆巢或者送出國都可以，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下屬頷首領命，轉身要出門，想到一事，糾結片刻還是開口詢問：“非哥，其實菲姐手上的生意是真的賺錢，你為什麽……”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這個上司就像一個設定精密的機器人，不抽煙，不喝酒，不近女色，不參加任何年輕人的娛樂活動，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硬生生把自己活出了八十歲的刻板生活。

  他也很少發火，解決問題永遠比抱怨問題更多。特別是麵對左菲兒，對這個年長他幾分鍾的姐姐，他表現得宛如她爸爸。

  唯一一次，兩人發生激烈的爭吵，就是因為他發現了左菲兒隱瞞的生意。

  生意是好生意，哪怕隻是在其中穿針引線，也比現在的生意更賺錢。

  鴆巢現在所作的一切，比起左菲兒手中的生意，並沒有輕鬆到哪裏去，也並不會為他們減輕多少罪惡。

  更何況，鴆巢的一些客戶本就會沾染些那種東西，就算他們不做，這些客戶也會從別的人手裏拿貨。

  聽到下屬的問題，左非靠在椅子上，抬手遮住眼睛，許久後，冷聲：“隻有毒品是絕對……絕對不能碰的東西。”

  一旦碰了，他心底最後一點堅持，也就失去了著落。

  說他膽小也罷，說他迂腐也好，隻有那東西，絕對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