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遙知掛斷電話號，風清偷偷瞟了他一眼，發現男人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整個人好像從冰窖裏拎出來一樣，全身散發著一種碎冰渣子的味道——又硌又冷。

  風清清了清嗓子，試探:“渺渺妹子最近忙啊？”

  單遙知閑閑地瞥他:“這麽關心她，你自己不會問？”

  風清:“……”就你這態度，活該被渺渺妹子甩！

  單遙知又坐了兩分鍾，終於忍不住，再次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晚上一起吃飯。”

  想了想，把句號換成了問好。

  等了十分鍾，顧渺兮沒回。

  單遙知:“……”

  男人推開椅子起身，扯了扯領帶，冷聲:“通知各部門，開會。”

  風清啪一下合上電腦，震驚:“現在？”

  “隻是……”單遙知看手表，“隻是提前了四十五分鍾，我下午有事，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裏。”

  風清認命地拎起電腦跟上他的腳步:“你去會議室，我讓小田通知他們會議提前。”

  “辛苦了。”

  風清:“……”看看！看看！就是這樣！每次任性地麻煩別人後又會乖巧的道謝，於是他想發火都發不出來，更別說罷工了！

  一聽說會議提前，宸印集團總部各部門負責人心裏一緊，哆哆嗦嗦地帶著裝備趕往會議室。

  好在一進門就看到了風總的笑臉，才讓他們緊繃的心弦不至於當場崩斷進醫院。

  ……

  北戈來得很快，裹著長款的羽絨服，攜著一身寒意穿過風雪到了溫暖的咖啡廳。

  依然是小姐姐帶他上樓，顧渺兮擅自做主幫他點了一杯錫蘭紅茶。

  “謝謝。”脫了羽絨服搭在沙發扶手上，北戈落座後，先客客氣氣向小姐姐道了謝，等小姐姐出門，他單刀直入，拋出問題，“顧小姐，蕭則身邊那位CF的成員是你出錢請的？”

  “你說陸曦？”猜到他此次過來是為了“乘風”，顧渺兮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北隊對陸曦感興趣？”

  北戈頷首:“我記得那些代理人說過不接手華國的工作——如果那位陸曦真的是乘風的成員，那他們破壞了這個規定。”

  “哦，陸曦不是。”顧渺兮從善如流地改口，“她隻是我為蕭則請的保鏢。”

  北戈:“……”

  男人敲敲桌子，線條淩厲的眉眼染上幾分無奈:“顧小姐，我和徐翊有些交情，這次找你也隻是作為朋友提醒一下你，如果……”

  他話音未落，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北戈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有避諱顧渺兮，直接接起電話:“說。”

  “北隊出事了！”電話那頭應該是刑警隊的隊員，語氣急促，音量驚人，“北城河發現一具女屍，被好事者拍照發到了網上，寧局讓你現在過去。”

  出現了女屍？北戈抓起羽絨服就要走，也顧不上和顧渺兮掰扯。

  “北隊。”顧渺兮叫住北戈，意有所指，“下水溝裏才是適合老鼠生活的地方。”

  北戈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

  顧渺兮又優哉遊哉地補充一句:“貓抓耗子的時候還要當心被耗子反咬。”

  ……

  北城河是帝都郊外的一條水渠，早年因為周圍的工廠把汙水排到這裏，渠裏一眾小魚小蝦通通滅絕，剩下的隻有各種垃圾和臭不可聞的氣味。

  這周圍本就人煙稀少，如今天寒地凍，更是連隻鳥都看不見。

  隻不過平日裏荒無人煙的北城河今天卻很熱鬧，幾輛警車停在路邊，黃色的警戒線圍繞屍體拉出一片空地，不停有警察進進出出。

  江流正在和報案人溝通，看到北戈，他將工作暫時交給同事，快步迎上自家隊長:“我們是下午三點十分接到的報案，報案的是住在這附近的大爺，遛狗的時候路過這裏，狗突然不受控製跑到冰麵上亂刨亂叫，大爺覺得奇怪跟著過來看了一眼，就看到……”

  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正平放在地上，周圍有物證科的工作人員在取證。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

  “確認了。”江流道，“這個死者有點特殊，是個公眾人物，所以身份確定的比較快。”

  “公眾人物？”

  “死者名叫譚璐，十九歲，是北尚娛樂的藝人。”

  對娛樂圈不怎麽關注，北戈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問道:“很有名？”

  “還是實習生，參加過一個選秀節目，但是沒有出道。”江流道，“我們趕來之前有路過的年輕人認出了死者，拍照發到了網上，不過我已經通知讓把照片都刪了……不過熱搜沒壓住。”

  “嗯。”北戈走到屍體旁。

  女孩還很年輕，身上沒有任何遮擋物，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少，深淺不一，宛如蜈蚣一樣布滿她的身體。

  這樣的傷口……

  “老大，受害者這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十年前，有個案子的受害者身上出現的傷口，和眼前這位受害者很像。

  北戈知道他說的是誰。

  那是他剛入職沒多久後協助的第一起大案件，因為案件涉及到的是一位紅透半邊天的大明星。

  “我查過局裏的檔案，老大，其實當年容與那件案子有很多疑點。”隻不過那些疑點都隨著容與的自殺而無人關注。

  大眾普遍覺得自殺等於默認罪行。

  再者，也沒有人相信，有姑娘願意在身上留下那麽多傷痕隻為了指責一個沒什麽交集的男人。

  “小汪。”北戈叫來隊員，“你回檔案室把容與案的相關資料都調出來仔細研究研究。”

  “是！”

  “聶瓊，你聯係一下受害人家屬，再帶人去北尚娛樂探探底，排查受害人的關係網、資金流動以及她失蹤前接觸過的人和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軌跡。”

  “是！”

  “江流，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江流跟著他走:“去見誰？”

  “容與的案子結案時，有人到警察局鬧過。”

  那時候江流還沒參加工作，聞言一驚:“林玥的親人嗎？”

  “不是。”北戈道，“是容與的女朋友。”

  那個女人鬧到警察局，堅持認為容與是被冤枉的，可是讓她提供證據，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容與，程凪，還有……

  ……

  咖啡廳裏，顧渺兮剛看完熱搜上的新聞，徐翊再次打電話過來。

  “渺渺，你看到新聞了嗎？北尚娛樂的那個小姑娘……”

  “我看到了。”顧渺兮喝著小姐姐剛送上來的熱茶，眼神冰冷，“徐姐，我記得今晚UG有活動邀請了我？”

  “嗯，畢竟你是他們的全球品牌代言人。不過不是什麽大活動，你不想去的話……”

  “我去。”顧渺兮看著窗外積雪的建築，輕聲，“該去為那些冤魂討一個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