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被方麵拆穿，顧筠兮臉上一陣發燙，眼神依然倔強，狠狠瞪著男人不說話。

  助理隻是懟了一句，便跟著自家老大出了電梯。

  迄今為止，找各種借口接近他家boss的人不計其數，這女人的手段完全不夠看。

  小小年紀的，學什麽不好，學撒謊。

  助理回頭看一眼電梯裏的淚眼婆娑的女生，從頭到腳都寫著兩個字:嫌棄。

  ……

  聽到腳步聲靠近，顧渺兮壓了壓帽簷，擔心被人認出來。

  不過那個腳步聲沒有從她身邊經過，而是停在了她麵前。

  “你好，女士，請問清淩夜市怎麽走？”

  男人聲色溫柔，染了笑，客客氣氣地問路。

  顧渺兮抬起帽簷。

  漂亮的臉撞進視線，她低低吸了一口氣，順口回答:“正好我要去夜市，一起嗎？”

  她是演員，說台詞時字正腔圓，語調合適，不知不覺間，就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戲裏。

  單遙知沒忍住，眼睛的弧度愈發柔和:“渺渺，你在等我？”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顧渺兮撇開臉，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我才沒有等你，我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玩手機。”

  單遙知順著她的話，配合地點頭:“那是我打擾到你玩手機了，作為補償，我請你逛夜市？”

  “你請？”顧渺兮神秘兮兮地問，“是那種‘隨便買，刷我的卡’的請嗎？”

  “嗯，隻要你想要。”美人拉開車門，單手擋在車門頂簷下，等她上車後，他關上門，看著車窗裏露出的小臉，悠悠地說道，“我說過，我是你的腦殘粉——在我這裏，你可以為所欲為。”

  等在不遠處的小助理看著車裏車外互動的兩個人，難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退到柱子後，掏出手機在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

  洛風:老大是不是談戀愛了？

  單雪:？？？？

  單月:哦，你們不會遇到顧渺兮了吧？

  洛風:？？？顧渺兮是誰？

  單月:一個明星，老太太很喜歡她的電影，之前在家裏循環播放的那個。

  說起這個，洛風記憶深刻。

  洛風:我沒看清楚，不過感覺這姑娘比電影裏的好看？

  單月得出結論:那肯定就是顧渺兮了。

  單雪這才想起來:我們上次去醫院探望夫人的時候，也遇見過她，遙知還特意出麵為她解圍。

  風清:果然呐！那家夥想老牛啃嫩草！人家顧渺兮才十九歲，還是個大學生呢！

  單月:已截圖。

  風清:！！！你截圖幹嘛？

  單月:發給遙知。

  風清:喂喂喂！小月月，你怎麽能這麽沒有同事愛？你發給單遙知，不就暴露我們私底下有小群的事了嗎？

  單月:你覺得他會在意？還有，你死了。

  風清:……

  ……

  從微信群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洛風退出微信群，在聯係人裏翻出一個人，點開。

  “老大有女朋友了。”

  停頓許久，他又把這句話全部刪除，重新打了一行字。

  “你什麽時候回華國？”

  對方沒回。

  洛風收起手機，從柱子後走出，愣住。

  等等，剛才還停在不遠處的車呢？

  老大開著車帶著妹子丟下他跑了？！

  ……

  兩人到夜市時，臨近十二點，主街已經沒什麽遊客，很多小商鋪也準備關門。

  夜風嫋嫋，燈光璀璨，兩人的影子被拉得長而淡薄。

  “你晚上吃了什麽？”顧渺兮戴著口罩，說話甕聲甕氣，“我記得前麵有家店的餛飩和餃子味道很好。”

  “可以……剛好，我晚上沒怎麽吃東西。”

  單遙知跟著她的步調，目光掃過路兩邊的攤位，偶爾回到她身上。

  他生得過於引人注目，有可愛的姑娘們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又有小姑娘偷偷拿出手機拍他，顧渺兮壓低帽簷，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抱歉。”單遙知聲音裏透著無奈，“看來給你惹麻煩了。”

  “還好。”顧渺兮輕聲哼，“她們都挺可愛的。”沒什麽壞心思，隻是單純的欣賞美好的事物，表現得過份熱情了些。

  到了顧渺兮說的那家店鋪，鋪子麵積很小，裏麵擺了四張桌子，這個點沒什麽人，老板正坐在廚房門口的椅子上玩手機。

  聽到腳步聲，他收起手機，樂嗬嗬地站起身:“要吃點什麽？”

  顧渺兮看著牆上的菜單:“老板，兩碗雞湯餛飩。”轉頭問單遙知，“你想吃什麽？”

  這是單遙知第一次來這種店裏吃飯。

  男人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心，正四下裏打量著小小的店麵。

  聽到詢問，他回道:“你做主就好。”

  顧渺兮道:“老板，再加一籠蒸餃，一碟紅糖糍粑。”

  她小聲，好像在分享秘密:“老板家的糍粑都是他們自己手工做的，你一定要嚐嚐。”

  她在清淩第一高中讀書的時候，每天晚上下晚課都會來這裏買一份打包帶回公寓。

  “不過我過幾天要上鏡，最近在減肥。”

  顧渺兮遺憾地歎了口氣。

  就在晚宴開始前，徐翊還特意給她發消息，讓她注意飲食，免得上鏡時皮膚狀態不好。

  兩人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單遙知看著老舊但是擦拭得很幹淨的桌椅，耳邊是顧渺兮的碎碎念，他伸手，指尖摩擦過桌麵，觸感冰涼。

  “你……”顧渺兮摘下口罩，注意到他的動作，她失笑，“放心，桌子老板都擦得很幹淨。”

  “我不是這個意思。”單遙知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引起了誤會，他放下手，抬眼看顧渺兮，“我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吃飯，覺得很有意思。”

  這解釋聽起來更加讓人誤會。

  單遙知試圖解釋:“就是，以前身邊人都會比較在意飲食方麵的安全問題，所以長輩一般不允許……”

  似乎越解釋越奇怪了。

  單遙知默默閉嘴。

  顧渺兮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看他努力組織言語卻又解釋不清楚的模樣，她抬手掩唇，忍住笑:“那你有口福了，我對這一帶的各種美食了如指掌，你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整理一份美食旅遊指南給你。”

  聽出她聲音裏的笑意，單遙知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不用這麽麻煩——我明天下午回帝都，這次恐怕沒機會享受清淩市的其它美食了。”

  “這麽趕？”不是今晚才來嗎，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嗯，清淩這邊的合作本來是另一位同事的工作，不過他被前女友打傷住院了，所以隻能換我來。”單遙知道，“明天上午開會，下午回帝都。”

  顧渺兮的重點在前一句上:“被……前女友打進了醫院？”

  這是什麽奇葩的住院理由？要不是這話是單遙知說的，她一定覺得是對方為了罷工隨便找的借口。

  “那姑娘是個散打高手。”想起斷了隻胳膊又扭傷了腰的好友，單遙知嘴角抽了抽，“他莫名其妙地提了分手，然後那姑娘很生氣，就把他打了。”

  其實不是莫名其妙，是上次在店裏被他嚇到了，某人決定“改過自新”，不再去禍害妹子，誰知道……沒等他反省自己到底錯在什麽地方，直接被妹子揍進了醫院。

  “莫名其妙提分手？”顧渺兮感同身受，“那的確挺欠打的。”

  兩人聊天的時候，老板把餛飩和蒸餃端上來。

  雞湯的香味瞬間在小小的空間裏散開，乳白的湯汁，晶瑩的餛飩，湯麵上撒了少許的蔥花。蒸餃是蝦仁餡的，顆粒飽滿，晶瑩剔透。

  顧渺兮晚上吃的不多，聞到香味後，她迫不及待抽出一雙一次性的筷子，想了想，遞給對麵的人:“你嚐嚐蒸餃。”

  單遙知接過筷子，掰開，夾起一個蒸餃。

  “等等。”

  顧渺兮熟練地調好味碟，推到他麵前:“蘸醬。”

  “謝謝。”他沾了醬，喂到嘴裏，細嚼慢咽。

  顧渺兮自己吃了個餛飩:“怎麽樣？”

  男人白皙的臉頰慢慢染上紅色，他停頓片刻，把嘴裏的蝦餃咽了下去:“嗯……很好吃。”

  說完，不出聲地吸了口冷氣。

  顧渺兮:“……”

  她試探:“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她喜歡吃辣，所以蘸醬調得也辣。

  單遙知:“……”是不怎麽擅長。

  看他這反應，顧渺兮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笑。

  她轉身從後麵的冰箱裏拿了一瓶豆奶遞給他:“不能吃辣就吐出來呀，咽下去不是更難受，真是笨。”

  說著，又從包裏抽了張濕麵巾給他，抿唇，憋住笑:“我給你調一碟不辣的。”

  單遙知眸中凝了水霧，咬著豆奶的吸管，小聲:“謝謝。”

  說完，臉頰上的緋色似乎更濃了一點。

  ……

  單遙知不見了。

  雖然知道他們這次行動絕對保密，也知道以單遙知的身手，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可就這樣把人弄丟了，洛風依舊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還沒找到？”微信群裏，風清發問，“打電話也沒人接。”

  單雪:我覺得，我們不用這麽著急，要是遙知真的和顧小姐在一起，那不是約會嗎？風哥跟著才奇奇怪怪吧？

  風清:說的也是。我查過那個顧渺兮，背景很幹淨，除了花邊新聞有點多以外，其它沒什麽問題。

  被他們悠閑的態度激怒，洛風爆手速:以前那些安排來接近老大的人，難道背景不幹淨嗎？

  單雪:……

  其實很想說，如果老大真的出事了，你追上去也是白給。

  群裏安靜片刻後，有人發了一串語音。

  “遙知失蹤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很冷，很傲，還有不加掩飾的怒火和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