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隨著戰鬥發起者天照大神的隕落，那些或察覺或感應到這個事實的神明紛紛逃離了戰場，它們本著保命要緊的宗旨，而且一來是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幾斤幾兩，二來是自己嚇到自己，以為那位解決了強橫無比的天照大神的恐怖家夥接下來肯定要發動風卷殘雲般的屠殺，所以都沒了繼續戰鬥的心思。眾噬神者們有的留下來幫忙打掃戰場、照看受傷的同伴、收拾同伴的屍體，有的則興高采烈地追擊著那些逃竄的神明，戰鬥的熱情不增反減。

  這一場日本範圍內神與人的戰爭，最終以人類的勝利落幕。

  ···

  主神空間。

  第二層的位置，又少了一道身影，但是沒有任何追悼，沒有任何懷念，一切照舊。

  “難道你真的就這樣死了麽，真是難以置信啊···”真主自言自語地說道，語氣中充滿著訝異。

  然後他大手一揮，撤銷了麵前擺著一個殘局的棋盤，不需要再下棋了，他的對麵已經沒有了對手。

  “以自己的死亡去換取一份希望，截斷我令劉默走向另一個極端的道路，嗯，確實算得上一手好棋。但是一旦死了，就什麽都沒了，看來你不懂什麽叫做顧全大局。”

  “不過也著實讓我小小吃驚了一下，真是沒想到你會走出這一步，與其被我打敗，麵對失敗的那一刻，不如早早自行消散，這算是‘投降’嗎···”

  “既然這樣，這場遊戲也就沒有什麽樂趣了，是該選個好日子結束了。”真主凝視著那顆從英國十字騎士團基地奪取的黑隕石，說道，“找個機會去見見老同學吧。”

  ···

  一個星期後。

  東京的居民都回來了，這座日本心髒般的城市重新跳動了起來，有關港區的怪異事件被政府和新聞很好地壓製了下去，知曉內情的內部人士都默契地閉口不談。

  澀穀區那間廉價公寓內的瘋女人依舊瘋瘋癲癲，但是嘴裏卻整日都唱著那首熟悉的搖籃曲，一直在懷念著突然出現在記憶中的某個瘦瘦弱弱的女孩，雖然畫麵扭曲迷幻，但她好像認出了那是自己的女兒。

  新宿區那個叫做大空寺的男孩正在家裏埋頭苦讀，額頭上還綁著“必勝”字樣的布條，盡管今天是周末他也沒有出去玩鬧，還拒絕了好幾個同學之間的邀約和聚會。他那晚並沒有和日向姬如願以償品嚐禁-果，這個正直的男孩在緊要關頭立即打住了對方的念頭，之後他們兩個徹夜長談，規劃著各自和兩人一起的未來，日向姬騙他說自己將要去國外的父母那邊念大學了，如果以後有機會回來發展的話，一定和他開始交往，所以讓他一定要好好發奮圖強，不要被自己這個輕輕鬆鬆拿了年級第一的天才給超越了，希望下次見麵各自都能夠有著很好的發展。那晚的星空是那麽璀璨，被善意的謊言所欺騙的大空寺看向明亮的星星，欣然地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憨傻又正直的男孩，不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見到日向姬了，但是時間是消除悲傷最好的解藥，漫長的歲月也許足以讓他忘掉日向姬，再重新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就像當初喜歡上日向姬一樣。

  可是，男孩子的初戀總是難以忘懷的，大空寺真的可以像喜歡日向姬一樣地去喜歡那個女孩麽？

  千代田區某間神社的香火，因為名為桔梗的巫女的離去，少了許多。神社的神官看向神社中專門用以祭祀和祈禱的空地，他神色憂傷，心懷憧憬，其實他一直深深地愛慕著那個將神楽舞跳得動人心魄的巫女，隻不過巫女是不能夠婚戀的。

  世田穀區那處精英匯集的殺手集市，積分榜第一很快便被超越了，成為了第二，成為了第三···花鳥泉所有沒有領取的報酬，都在那天讓經常和自己交接的老頭子幫忙捐給福利院了。

  那個殺手經紀人身份的老頭子坐在電腦桌前，快速敲下了一連串按鍵，將錢款匯到了之前交接好的福利院賬戶之中，然後抽起了悶煙。他想起了一次任務之後，女孩似乎心情不好，所以和自己喝起了悶酒，喝醉後便將毫無防備地將心裏的秘密一股腦抖摟了出來，所以他知道那個精於殺人的女孩，其實有著一個無比悲慘的童年。

  “あなたは本當に善良な殺し屋ですね（你可真是個善良的殺手啊）。”老頭子長長地喟歎一聲，他期盼著和女孩的下一次重逢。

  名古屋的一間雜貨鋪關門了，附近的街坊鄰裏許久都沒有看到那三個感情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的女孩出現了，許多的街坊鄰裏心裏都有些空落落的，那三個樂於助人的女孩在平日裏可是幫了自己不少的忙，還沒有機會去答謝她們呢。

  生物學上對於死亡的定義是指個體細胞死亡，大腦停止活動，哲學上則是指生存過的痕跡徹底消失。雖然許多噬神者死去了，但是她們卻依然活在其他人的記憶之中，還有許多人等待著和她們的下一次相遇。

  ···

  中央區的一座山上，多了一處由草地改造的私人墓園。

  墓園裏，新移入了一百座零一墓碑，其中一個墓碑沒有任何的墓誌銘，因為這墳墓的主人尚且在世，不過其實也沒剩下幾年的壽命了。

  唐燕站在墓園之中，依舊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不過滿頭的青絲都化作了白發，她一個個墓誌銘看過去，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墓誌銘都是她親自雕刻的，每一個成員仿佛都曆曆在目。

  她的手指輕輕在那個唯一沒有墓誌銘的墓碑上滑過，那是她留給自己的。

  “媽，您的頭發···”劉默問道，他咬了咬嘴唇，眼眶裏有些淚水。

  唐燕淡然一笑，用安慰的語氣說道：“放心，你老娘我還有幾年活頭。”

  劉默苦笑一聲，不知道如何接話。

  “默···”蘇櫻扯了扯劉默的衣角，她終於會開口說一個字了，這一點倒是令劉默很是欣慰。

  “對了，媽，我們打算今天就離開日本了，還要回去給Q博士匯報這裏的情況。”劉默說道。

  唐燕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麽快？哎呀，我這個當母親的也沒準備好什麽送別的禮物。”

  “媽，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的，一起會組織，那裏有許多的同伴。”劉默的繼續說道，眼神中充滿著期待。

  唐燕搖了搖頭，淺淺一笑，“不了，日本這邊才經曆過一場大戰，想必需要許多時間恢複元氣，我得待在這邊，看能不能幫上些什麽，特別是那些神明如果再有卷土重來的跡象的話，雖然隻是多了我這麽以個戰力，但是也相當於多了幾分勝利的機會。”

  然後唐燕伸出手去摸了摸蘇櫻的腦袋，“你一定要快快康複呀。”

  這一次，蘇櫻沒有躲閃除了劉默之外的“外人”，她的眼中閃爍著光明。

  劉默看向了蜘蛛的墓碑。

  蜘蛛的墓誌銘上，是那“凡人の身をもって、鬼神に比肩する（以凡人之軀，比肩鬼神）”！

  頭頂傳來巨大的旋翼旋轉聲，氣流吹拂得青草朝著兩側分離。日本對外通訊的手段已經恢複了，所以劉默主動聯係了屠神者組織，和蘇櫻一同乘坐這架組織派遣的救援直升機準備返回基地。

  救援直升機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迅速升空，下方那道揮手道別的身影逐漸化作一個小黑點。

  ···

  屠神者基地。

  雪梨狠狠一拳打在了劉默的臉上，後者的右臉瞬間變得紅腫了一些。

  “連一個女孩都保護不好，你算什麽男子漢！”雪梨怒氣衝衝地罵道，俏臉泛紅，明顯是氣急攻心了，她很擔心蘇櫻會步自己親生妹妹的後塵。

  劉默看著雪梨，沒有反駁，也沒有反抗，隻是就這樣沉默著，好像沉默就是他的反抗了。

  雪梨微微一怔，她看著劉默的眼睛，那雙眼睛中比以往多了一些名為“憂鬱”的東西，那是一種獨屬於成年男人的憂鬱，是責任、是擔當。

  好像劉默突然之間就長大了，突然之間就變得變成熟了。

  但是他不過才十八歲，才剛剛成年而已。

  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是身心俱疲，如果不是強撐著，精氣神早就垮了。

  “確實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劉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雪梨學姐，蘇櫻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上點心了。”

  “拜托了。”劉默又補了一句。

  蘇櫻剛來空中基地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死死地抓著劉默的手臂，擔心劉默會將她丟棄在這個到處充滿著陌生人、到處充斥著陌生事物的陌生地方。

  甚至是Q博士和雪梨接近蘇櫻的時候，都引起了蘇櫻的一些排斥，刻意避開了Q博士慈祥的注視，刻意躲避了雪梨的擁抱，幸好羅睺、閻王和判官幾個和蘇櫻交情頗深的家夥沒有在場，否則以羅睺的性格，在聽到了劉默有關前因後果，一番來龍去脈的詳細敘述之後，絕對會大發雷霆將劉默堵在女廁所狠狠暴打一頓，閻王和判官想必也不會給劉默好臉色看。不過劉默連自己父親昊天上帝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明他還是十分信任Q博士和雪梨學姐的，但是這也不能改變蘇櫻變成了這副“童真”模樣的事實。

  現在蘇櫻已經沉沉地睡去了，她被劉默騙著吃下了一顆實際是強效安眠藥的紅色“糖丸”，在數據分析室進行著一係列的檢查，接下來還得被移送到醫療區再細致地檢查一番，Q博士覺得必須徹查一番蘇櫻肉體上的情況，以免留下什麽隱患，所以蘇櫻短時間內是無法回到J市了。

  劉默孤零零地走到了空中基地外部的停機坪，乘上了一架運輸直升機，返回了J市。

  J市的那家小小蛋糕店已經許久沒開門了。

  劉默撕掉了卷閘門上那張“店長有事外出”的貼條，打開了自家蛋糕店的門。

  熟悉的櫃台、熟悉的桌子、熟悉的冰箱，烘烤室內還擺著一個蛋糕，蛋糕上有用麵餅捏造的一幅畫麵的雛形——是一家四口的四個人偶，一對夫婦，一對男孩女孩，男孩相貌平平，女孩的頭發紮束著高馬尾，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笑容，但是塗奶油、烘烤等接下來的過程都沒有完成，旁邊的器械和雞蛋殼也沒有收拾，電動打蛋器內還殘留著打碎的雞蛋黃和雞蛋清，可以看出製作者走得很是匆忙。

  物是人非。

  劉默的眼眶有些紅了。

  ···

  翌日。

  劉默在去往學校報到完畢後歸來的路上，如臨大敵。

  “放心，我以這副形象現身，隻是想以你同學的身份和你好好談談罷了。”真主摘下了頭上的兜帽，以安拉的樣子出現在了劉默的麵前。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一條路，隻不過上次是劉乾和安拉交錯而過，現在是劉默和真主相對而立。

  “我和你可沒什麽好談的，如果你想在這裏分出個勝負的話，我樂意奉陪。”劉默握緊了拳頭，恨恨地說道，如果能夠就這樣解決所有的紛爭，那麽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生命，這樣的話，即使蘇櫻是以那種心智未全的狀態繼續生活下去，有著Q博士和雪梨的照顧，也一定能夠平平安安。

  “這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真主笑了笑，“少年熱血，朝氣蓬勃倒是沒錯，但是年少輕狂可不好，你是無法戰勝我的，而且我可不喜歡親打打殺殺。你真的知道與我戰鬥的後果是什麽嗎？你可是會遭受到降維打擊的。”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要做了才知道。”劉默上前一步，並沒有被對方嚇到，“隨你說什麽無法戰勝也好，降維打擊也罷，我和你之間一定會分出個勝負，人類和偽神之間的戰鬥同樣如此！”

  說到“偽神”二字，劉默特意加重了語氣。

  真主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笑意了，他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劉默，瘋狂地笑道：“哈哈哈哈，你覺得人類真的是在和神明作鬥爭嗎？不，人類是在和自己本身的邪惡在戰鬥，如果沒有人類自身心中的黑暗，又怎麽會誕生這些神明的所作所為呢？人類真正的敵人，恰恰是他們自己！人類的欲望永遠沒用盡頭，惡意同樣也是無限增長的！世界大戰、恐怖主義、生化武器、毒品、暗網，吸下一小堆白色粉末就能讓人喪失道德底線、泯滅良心，花幾百美金就可以在暗網上觀看一場虐殺直播，甚至加點錢還可以買下被肢解的器官和軀體···人類各種殘忍、變-態、自相殘殺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對待同胞都是如此，更不用說對待其他的物種了，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所以我才會對人類如此地失望啊！”

  “人類真的值得你們去拯救嗎！？”真主加重了語氣，質問道。

  “可是我父親說過，人類一直在進化，在改正著自身的缺陷，這個世界還有那麽多的好人，那麽多的善良和美好，溫暖和愛意，他對人類充滿著希望，所以我也同樣如此。”劉默的麵容變得有些猙獰起來，咬牙切齒，據理力爭，“你們這些所謂的神明是侵略者，勝利終究會屬於我們，我們才是正確的，我們才是正義的！”

  真主收斂了笑容，慍怒地說道：“正義？你可真是天真，單純，無知！正義不過是強者欺淩弱者的理由，是用來掩蓋罪行的借口罷了！更何況我們才是強大的一方！怎麽，你想讓我們仁慈？想要神和人和睦相處？這隻不過是身為弱者的你的一種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在強者的眼裏，沒有弱者的席位，更沒有對弱者的憐憫和愛。這場戰爭可不是過家家，戰場上本就沒有仁慈與和平可言。再來說你那可笑的正確吧，神說要有光，於是這個世界便有了光，神說要有生命，於是這個世界便有了生命，神創造了一切，但是神從來沒說過要有罪惡，而你們人類卻擅自創造了罪惡！神隻不過是要毀掉自己失敗的創造品，難道這便錯了嗎？人類這個物種就是一個接一個的細小誤差所匯聚而成的巨大錯誤，對這顆星球的其他所有生物而言，毀滅人類才是正義之舉。棄暗投明吧，與其站在必敗的一方作為所謂的英雄獲得悲慘落幕的結局，不如考慮加入我們，和我一同打造全新的世界。朋友，我相信，到那時，到處都是活躍躍的創造，到處都是日新月異的進步，歡歌將代替了悲歎，笑臉將代替了哭臉，富裕將代替了貧窮，康健將代替了疾苦，智慧將代替了愚昧，友愛將代替了仇殺，生之快樂將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園將代替了淒涼的荒地！”

  真主越說到後麵，越是神色慷慨，語氣激昂，他對於自己所追求的願景勢在必得。

  劉默啐了口唾沫，義憤填膺地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癡心妄想了，你我之間隻有生死，張晉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真主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就連眼神都充滿了冰冷，“你覺得自己很熱血嗎？小小年紀談論生死，真是幼稚。你放心，神跡遲早有一天會降臨的。”

  劉默揚了揚自己的拳頭，“對我而言，神跡早就降臨了。而且眾神無一例外都會隕落！”

  真主眼神一凜，他自然知道劉默說的是那個女孩。

  然後劉默高高躍起，抓住破空而至的盤龍黑棍，一記“飛龍在天”朝著真主當頭劈下，他周身驟然浮現一條巨大的黑龍在圍繞盤旋。

  龍吟震天！

  真主僅用一根手指就接住了劉默的全力一擊，“嘭”地便將劉默震飛開來，他的嘴角露出了譏諷笑意，“二十多億年的力量，又豈是你能夠撼動的！”

  “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和我平視，給我跪下！”真主出口成讖，讓艱難爬起的劉默“嘭”地跪倒在地，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光是真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強大的壓製氣息，就使得水泥地麵都碎裂了開來。

  真主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古老神秘的大黑袍子，收斂了氣息，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果然還隻是個亟待成長的男孩而已。”

  劉默終於能夠從地上站起身來，咽下了喉嚨湧上的鮮血，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這副模樣不也一樣？”

  真主歎息了一口氣，身上湧現出了令人窒息的漆黑殺氣，如同凝為實質一般，“我比較念舊和惜才，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你的血液之中人類的部分已經被完全壓製了，所以我可以幫你徹底消除人類血液這種雜質，讓你順利晉升為神，你仔細想想，隻要邁出這一步，你就能進入神的領域！”

  劉默的身上冒出了一層淡薄的“黑潮”，他眼神堅定、斬釘截鐵地說道：“人類的血液才不是什麽雜質，人類的血液，是無限的可能！”

  真主看到劉默體表的那層黑炎，神色一變，咧了咧嘴角，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身上那驟然湧現的殺機盡數收斂了起來。

  真主轉過身去，竟是打算放過在言語上幾次頂撞自己，有著大不敬行為的劉默，就此離去。

  劉默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朝著真主的後背大聲吼道：“你給我站住！你還想對蘇櫻出手嗎！？”

  敢朝著真主大吼大叫，對於主神空間的那些神明而言，就算是死上千百次也不為過了。

  “哼，放心吧，事不過三。”真主的嘴角咧了咧，和劉默幾乎是同時在心中泛起了不同的念頭。

  一個是“神跡終將降臨”，另一個是“眾神皆當死去”！

  真主回到了主神空間，他仔細回味著劉默所說的話，那掩藏在兜帽之下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看來你是用了其他的方法使得這顆星球沒有隨著你的消亡而崩壞。”

  “無限的可能···”

  “原來如此，你將棋局變為了賭局，而賭注便是你的生命。”

  “那我就便陪你賭這一把。”

  真主看向了麵前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些照片，有皮膚黝黑，笑起來就露出一口白牙的男高中生，有頭發花白禿頂，身材臃腫肥胖的老人，有染著紅發留著寸頭，看起來身板極其結實的青壯男人，還有姿容絕美，金發碧眼的沙宣短發女人···

  真主冷哼一聲，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

  “下一個。”

  ···

  美國51區。

  未知的元素亂流突然匯聚在這處區域，整片天空都變得漆黑一片，不少科研人員用望遠鏡觀望著天上的情況，他們赫然發現那漆黑如墨的顏色居然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火焰所帶來的。

  一道黑色閃電劈打在地麵之上，強大的力量瞬間摧毀了一座研發基地，造成數十名工作人員的傷亡。

  地麵上那黑色閃電所降落的地方，突兀出現了一個黑色旋渦，旋渦內電閃雷鳴、狂風呼嘯，還伴隨著陣陣滔天黑炎，一位赤身裸體的男人從旋渦內走出，用新生兒一般的眼神打量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他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世界了。

  因為聲勢浩大的異象而紛紛趕來的51區軍官、士兵、科研人員、工作人員們看著麵前這個相貌平平的男人，這個男人留著烏黑的大背頭，具有亞洲人的外貌特征，腹部還有著一個驚人圓形疤痕，像是被什麽巨大尖銳的圓錐狀物體所貫穿後自愈而成的疤痕，就比如觸手，不過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麽生物的觸手能夠造成這樣的傷害呢？大王烏賊嗎？在場之中有人這樣思考著。

  眾人舉止不同，神態各異，有人扶了扶眼鏡，發出發自內心的驚呼；有人咽了咽口水，擔憂著麵前這個也許隻是長得像人類，說不定是什麽高等級文明外星人的家夥說不定會帶來地球的覆滅；有人不由自主地上前兩步，心裏組織著語言，期盼著與其交談···

  “父親···”

  “母親···”

  “蘇櫻···”

  男人並沒有在乎周圍人的掃視打量，他隻是淚流滿麵，呢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