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拒絕
作者:崴少      更新:2020-12-16 11:06      字數:4230
  澀穀區一間處於偏僻地域的廉價出租公寓內,那名兩年前開始便瘋瘋癲癲的女人又在對著自己的女兒拳打腳踢了。

  眼睛上帶著一根黑色布條的小女孩被重重一腳踹在牆壁之上,引起了整間房屋的輕微震動,她那瘦弱的身軀從牆壁上直直滑落而下,鼻子下流出了一道猩紅血液。

  小瞎子用手背擦去了鼻子下掛著的血液,緩緩站起身來,輕輕咳嗽了兩聲,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毆打,根據母親剛才那一腳稍微減弱的力度來看,她知道很快就要結束了,母親很快便會因為打累了而睡去的。

  房間內不斷傳出嘈雜的撞擊聲響,周圍的幾家住戶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不忍心聯係精神病院,讓這對被男人拋棄、相依為命的可憐母女就此分離,再加上之前曾經有人來幫忙,卻被那位力大無窮的瘋女人打得鼻青臉腫、鮮血橫流,而小瞎子也跪地乞求大家交給她解決就好,所以也就沒人會再插手小瞎子和母親之間的事情了。

  毆打再度持續了幾分鍾後,那位精神失常的母親終於打累了,頭靠在自己目盲女兒的雙腿上睡著了,不得不說她安靜熟睡時倒是挺好看的,嫻靜安寧,與發瘋時完全是兩副模樣,不難看出以前是個大美女。

  小瞎子輕輕哼唱著母親發瘋前經常在睡覺時給自己唱的搖籃曲,哄著自己的母親沉入夢鄉,唱著唱著,聲音便有些哽咽了。

  她的母親其實也是一位噬神者,但是在兩年前的那場“血色慘案”中一蹶不振發了瘋,而當時躲在一旁的角落瑟瑟發抖的小瞎子其實全程目睹了母親被折磨虐待的過程。後來小瞎子主動加入了那個母親曾經所在,後來被除名的神秘組織,再之後通過一些調查和思索,尋著蛛絲馬跡逐漸抽絲剝繭,憑借著大膽的猜測想象得出了合理的結論,全盤知道了關於那場慘案的一切,甚至是那個幕後的主謀,那個時至今日一直在鳩占鵲巢、調兵遣將的可惡家夥,她肯定一直在醞釀著什麽驚天陰謀,在靜待時機的成熟。

  但是現如今小瞎子勢單力薄,所以她也同樣隻能一直等待時機,必須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令組織內的成員信服,如果太早行動的話,說不定會被對方抓住什麽紕漏,那麽最壞的結果便是自己與整個組織為敵,但是她現在沒有這個能力。

  小瞎子想過借用那兩個外來噬神者,甚至是那個殺神組的力量,但是仔細思量一番,還是覺得有些冒險,畢竟自己與他們之間沒什麽過命的交情,對方沒有理由和自己一起拚命,而且事情能否成功還未可知。

  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麽就隻能隱忍下去。

  “お母さん、安心してください。あなたの怨みを晴らします。(放心吧,母親,我會替您報仇的)。”

  小瞎子悄悄地將母親的腦袋從自己的雙腿移動到榻榻米上,然後為母親蓋上了一層溫暖的被褥,就此離開了這件廉價的粗租公寓,離開之前,她還多看了一眼隻有在熟睡時才會恢複幾分當初模樣的母親。

  行走在去往自己經常幫工的社會福利院的路上,小瞎子恢複了平常唯唯諾諾、害怕惹事的模樣,即使被一些不良少年如同往常一般推搡幾下,將怒火發泄在其身上,小瞎子也依舊隻是忍氣吞聲,不願招惹麻煩,對於擁有強悍體質的小瞎子來說,要捏死這些家夥就如同捏死螞蟻,但是噬神者組織的教義中卻反倒有一條是要保護普通人的生命安全,而這一條教義,恰恰就是小瞎子最為讚同、最為遵守的一條。

  今天的社會福利院和往常一般模樣,老大爺們有的湊在樹下的石桌邊下著圍棋、五子棋等棋類,有的在院內的健身器材上鍛煉著身體,有的行動不便,便隻是坐在長椅上或者待在屋內發著呆,思考著人生,回憶著人生,那些老奶奶們則是敞開心扉互相攀談著,寥寥自己的兒女,聊聊年輕時候發生的趣事。

  盡職盡責的工作人員忙碌地走來走去,喂藥、談心、搬運貨物,義工們則是熟練地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這麽一家偏居一隅、破舊簡陋的社會福利院內,沒有攀比,沒有吵鬧,有的,就隻是人與人之間的真誠相待,融融恰恰。

  小瞎子來到社會福利院後,與那位有著一輛貨車,負責將外界捐贈物資運送到福利院內的老人笑著打了幾聲招呼,然後便沉浸在了自己的義工身份當中,她覺得隻有在這裏幫忙的自己,才能暫時忘記外麵那些煩擾人心的雜亂事情。

  很快地,社會福利院的門口來了兩位第二次來的“客人”。

  小瞎子將一箱正常成年男人搬運起來都費盡吃力的捐贈物資輕輕鬆鬆搬到屋內的儲物室後,走出來便察覺到了劉默和蘇櫻的氣息。

  “どうしてここに來ますか(怎麽是你們)?”小瞎子拍了拍自己身上因為搬運貨物而沾染上的灰塵,語氣中有著幾分警覺,內心已經細細思考出了許多可能出現的情況。

  劉默和蘇櫻對視一眼,上前一步說道:“悪意はありません。ここに來て手伝ってほしいだけです(我們沒有惡意,隻是希望來這裏幫幫忙)。”

  小瞎子聞言後鬆了一口氣,微微露出了幾分笑容,說道:“掃除を手伝ってください。ちょうどこの數日間で大掃除をするはずです(那你們就幫忙打掃一下衛生吧,剛好這幾天也應該要大掃除了)。”

  劉默點了點頭,看向身後的蘇櫻,蘇櫻已經將自己的一頭秀發用黑色皮筋束成了高馬尾,讚同說道:“掃除が好きです(好呀,我挺喜歡打掃衛生的)。”

  小瞎子用手捂著嘴巴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帶著劉默和蘇櫻去清潔室拿了掃把、抹布、水桶和拖把等清潔工具,開始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打掃起來,最為費力的工作當然要交給男生,所以劉默便承包了整個社會福利院的地麵清潔,先是拿水桶將走廊等地方都倒上水,然後來來回回拖了個四五遍。劉默擦了擦額頭上露出的點點汗水,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這對於血統達到了S級的屠神者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如果不是社會福利院內一位上了年紀的員工打趣了一句“こんなにきれいなのに、二歩歩くと転ぶかもしれません(這麽幹淨,我走兩步怕是都會摔倒哦)”的話,劉默還想著再拖幾遍來著。

  蘇櫻戴著耳機聽著音樂,嚼著口香糖,還在認認真真地抹著窗戶,擦得一塵不染,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優美,搭配上那絕世的容顏和曼妙的身材,給社會福利院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看得許多半截身子都進了黃土的老大爺似乎又找回了自己在學校暗戀心目中女神時的那段一去不返的青春。

  小瞎子其實是最先完成自己的掃地任務的,不然也輪不到劉默拖地,那樣的話隻會越拖越髒,此時小瞎子雙臂環胸站在劉默的身邊,和劉默一同“觀賞”著蘇櫻擦窗戶的身姿。

  小瞎子開口問道:“ここに來た目的は何ですか?私をごまかさないでください。私たちの間のすべての友情は跡形もなく消え去ります。(說吧,你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不要想著糊弄我,不然的話我們之間連這點可有可無的交情也都沒有了)。”

  劉默思量了一番,字斟句酌道:“実は私達はただあなたが私達のささやかな手伝いをしてくれることを望んでいます。もちろんです。あなたに有害だと思ったり、組織に不利だと思ったら、容赦なく拒否してもいいです。(其實我們隻是想讓你幫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當然了,如果你覺得對你有害,或者對你們組織不利的話,你大可以拒絕的)。”

  小瞎子笑了笑,覺得這個家夥說話挺有意思的,似乎是反而很害怕自己拒絕,所以才先故意這麽說一通,來假裝自己並不在乎能不能夠幫他的忙。

  “直接言ってください。考えます(直接說吧,我會考慮考慮的)。”

  劉默深呼吸一口氣,事實上蘇櫻已經聯係過了Q博士,Q博士認為和日本隱秘組織首領見麵一世談不上好,也談不上懷,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好壞參半,也許有機會更好地了解日本目前的“和平”情況,但是也可能會引起對方強烈的排外心裏,甚至是惡化兩國組織之間的關係,就如同自己國家的內政不容他國幹涉一般。

  正因為如此,當初蘇櫻雖然是以“外援”的身份在日本待了不少的時間,可是卻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日本隱秘組織的會議,甚至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人數在兩人以上的行動,就隻能一直和娜美駐守在少有危險和特殊情況的濱鬆市,就像是日子清閑的退休老人一般,而且就像是受到了蘇櫻的影響一般,娜美也像是被故意冷落、打入了冷宮一般,同樣沒有參加過組織內的任何會議和重大行動,所以她雖然當了將近十年的噬神者,但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所在隱秘組織的基地具體是在哪裏,就連最開始注射“弑神血清”時都是被專門的相關人員上門“服務”的,之後便隻是被下令和蘇櫻一起駐守著濱鬆市,遇到敵人隻管消滅就是了,所以這樣的“故意排斥”也導致了娜美對於組織內大概有哪些成員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過這倒也挺合娜美心意的,反正她本就性格懶散,就是個希望在安穩平靜的日子裏迷迷糊糊過一輩子的家夥,也樂得自己沒什麽事情去做,沒什麽情況去煩惱,隻要定期狠狠敲詐組織一筆“意外之財”,反正隻要報銷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就是了。

  劉默和蘇櫻私下再度商量了一番,覺得還是得去試一試,去見一下日本隱秘組織的首領,因為這可能是了解到這副“和平”現象真正內幕的唯一途經了,就連雖然是一直待在日本的劉默的母親,也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曾說過兩年前那場造成日本組織大量傷亡的“血色慘案”就像是有意地將自己排除在外了一般,並沒有損害到自身周圍的事物,而且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是一夜之間,便造成了日本幾百年來所有偽神所造成的破壞總量加起來還要巨大的傷亡。

  也許潛藏在日本的某種危機,最後將成為攪動整個世界局勢的巨大旋渦,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得盡早發現苗頭,並且加以消除,不要等到為時已晚再去追悔莫及。

  “私達を連れて組織のリーダーに會いに行ってもいいですか?それとも私達を連れて組織を回ってもいいですか?(你能幫我們向你們的首領引薦一下嗎?或者是隻要去你們組織逛逛也行)。”劉默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

  劉默本來覺得自己問得夠婉約了,誰知道小瞎子卻突然變了臉,用凝重的語氣回複道:“私はあなたたちを助け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そしてあなたたちにこの考えをやめたほうがいいと勧めます。あなたたちは危険に陥るでしょう。ご忠告しますが、できるだけ早く日本を離れたほうがいいです。(我不會幫你們的,而且我也奉勸你們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你們這是在自找麻煩。作為今天幫忙大掃除的回報,我給你們個忠告,你們最好盡快離開日本)。”

  小瞎子在這一刻還是決定了不要拉劉默和蘇櫻下水,她的心中掠過這樣一種感覺,這對男孩女孩應該是互相喜歡的,那麽就應該像童話故事裏描述的那樣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至於日本這邊的情況,本來就是日本國內的事情,隻需要自己一個人賭上性命便夠了。

  專心致誌擦窗戶的蘇櫻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摘下了一邊的耳機看了過來,她與劉默對視一眼,後者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