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

  醫生摘下口罩對厲風行說，“傷者意誌很堅強，會平安的。”

  “謝謝。”

  厲風行喉嚨像被梗著東西，感激的道謝。

  隔著ICU的透明觀察窗，厲風行看到父親厲海森躺在床上，悄然伸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淚水。

  ——

  在厲海森沒有脫離危險期之前，厲風行是不能離開醫院的。

  鳳柒中午去給黃飛妍做針灸，做完針灸後回來繼續陪著厲風行，晚上給他做針灸。

  “站起來看看！”

  鳳柒給厲風行做完針灸，朝他伸出手說。

  厲風行拉住了她的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那雙腿不再像灌鉛一般被定住，而是能很輕巧的跨了出去。

  “再走多幾步。”

  鳳柒拉著他，像對剛學走路的小孩子一樣，目帶溫柔的鼓勵。

  厲風行在她的牽引下，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卻一點疲倦感都沒有，感覺很輕鬆，不用她多說，繼續跨多了幾步。

  “好！”

  鳳柒愉快地打了個響指，鬆開了厲風行的手，“你自己慢慢走看看。”

  一離開她的手，厲風行立刻感覺自己的雙腿又像被固定了，無法邁出去。

  “怎麽了？”

  鳳柒看到他一動不動，疑惑的問。

  “我想你牽著我走。”

  厲風行眼巴巴地看著她說。

  “你這樣子還真像剛學走路的小孩子。”

  鳳柒揶揄著，還是伸出了手。

  厲風行抓住了她的手，立刻感覺雙腿又盈滿了力量，變得輕便起來。

  鳳柒牽著他，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再次鬆開手，“再試試自己走走。”

  “還是動不了！”

  厲風行苦巴巴的看著她說，“你得牽著我。”

  “不會吧？”

  鳳柒生疑，“我隻是微微抓著你的走，並沒有用力支撐著你。”

  “你的手有神奇力量。”

  “哦？”

  鳳柒知道，他之前本來就是因為心理障礙導致生理性不能行走的，所以，也沒有懷疑他有什麽小心思。

  “我想出去走走。”

  在房裏再走一圈後，厲風行看了看窗外說，“這十多年來，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走在草地上。”

  “可以，你那萎縮的神經已經全部恢複活力了，隨便走動，都不會傷了。”

  鳳柒回答說。

  “你能拉我下去走走嗎？”

  厲風行可憐巴巴的看著鳳柒問。

  “沒問題，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鳳柒實在難以拒絕他這個小眼神，拉著他，兩人緩緩走出病房，坐上了電梯。

  “哇，姐姐，你的男朋友好帥啊，我將來也要找這麽帥的男朋友。”

  電梯裏有個小女孩，一臉羨慕地仰臉看著他們說。

  鳳柒的臉微微紅了紅，想要鬆開厲風行的手，卻被他緊緊的握著，不讓鬆開，隻好作罷。

  兩人走出電梯，走到下麵的草地上。

  初秋的陽光很溫暖，曬在身上十分的舒服愜意。

  鳳柒拉著厲風行在草地上緩緩地走著，偶爾說幾句話，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很好。

  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像潛伏在草叢裏的毒蛇一樣。

  他們並沒有發覺。

  終於能腳踩地上自由走路了，而且還是牽著她的手走路，因為父親的病危而導致心情沉鬱的厲風行，現在心情很好很好，就好像空中那在飛翔的小鳥一樣。

  “想聽歌嗎？我唱給你！”

  厲風行看著被陽光曬得臉頰微微泛著迷人嫣紅的鳳柒，忽然很想給她唱歌。

  “咦？你還會唱歌？那來一首。”

  鳳柒詫異的看著他。

  “想聽什麽歌？”

  “隨便你，你唱什麽，我聽什麽，不挑。”

  “好。”

  厲風行看著她那雙晶亮的大眼睛，清了清喉嚨，開始唱了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的能否極其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裏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厲風行唱到這裏，握著鳳柒的手微微的收緊……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聽著他那低沉，充滿感情的歌聲，鳳柒忍不住抬頭看向他，卻撞上了他那雙火辣辣的黑眸，心驟然漏跳半拍，趕緊移開，一顆芳心卻像撞鹿般跳動。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雖然性別觀念不強，卻是一直拒絕董君臨，還有洪狼的靠近，但是，對於厲風行卻一直不排斥，哪怕像現在這樣子拉手走路，也感覺很自然。

  難道，這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想到這裏，她開始不自在了，想要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卻發現他握得緊緊的。

  “柒柒——”

  厲風行發現了她的異樣，緊緊抓著她的手，深情地看著她說，“在過去的十多年裏，我一直活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你就是我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給了我勇氣，給了我力量，讓我可以站起來走路，謝謝你。”

  “嗬嗬，我隻是個很厲害的醫生而已。”

  鳳柒有點慌亂的幹笑了一聲，“談不上是星星。”

  “你是我的醫生，也是我的星星。”

  厲風行說道，“是我存在的意義。”

  “別這樣子，厲少，我有點心慌。”

  鳳柒心跳加速，用力把手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來，“我承擔不起這麽大重任，我隻想做個醫生而已。”

  “我等你長大。”

  厲風行把她的拒絕，當做她年齡還小的緣故，“我也會變強，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願能成為你的星星，成為你的依靠。”

  這話讓鳳柒忽然很感動。

  她活了也有38年，從來都沒有誰說要成為她的星星，成為她的依靠。

  師父雖然慈愛，卻一直都是放養著她。

  董君臨隻想讓她成為他最硬的盔甲，可以幫他擋風擋雨。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鋼鐵一般的人，堅強獨立，也不需要依靠誰，仰望誰。

  “你以前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對我不離不棄的，現在我生病了，你就提分手，你這個賤男人！”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女孩子打電話的竭嘶底裏罵聲，然後蹲在地上很難過的哭了起來。

  鳳柒打了個激靈，那剛剛被感動變得柔軟的心，瞬間變得僵硬，對厲風行說，“嗯，我們畢竟也是朋友，是可以互相照亮，互相扶持的。”

  厲風行：……

  這丫頭怎麽就那麽不解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