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老的預言，高堰早就知道解藥？慕清歌心裏清楚，他說得一點沒錯，解藥確實就是最簡單的青草汁。

  可是，明明知道解藥，還要忍下疼痛，就為了證明？

  這個人的腦子不是有病，就是真的在認真對待要她做夫人這件事。

  慕清歌吸了一口氣，立即理性地將逃走的突破口從高堰這裏打消了，要入手，也隻能先看一看那個所謂被架空，隻能做個禮儀性的空架子長老了。

  鄰近中午的時候，長老到訪。

  高堰率先聽見了帳篷外的動靜，知道是長老來了，立即氣勢洶洶地掀簾子出去，將長老攔在了外麵，不讓進來。

  慕清歌聽著他們的對話，眼角抽了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和可笑。

  “哎少族長，你叫我來，我來了，又不讓進，怎麽好這樣。”

  “你現在來，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想要先蹭一頓飯，多少次了？你是圖巴族的長老，更應該以身作則，我們的規矩是什麽？要想得到食物，必須自己打獵！”

  “少族長，我來都來了，先讓我進去？我們進去再談不好麽？這外邊大風刮著，你瞧著和個野人似得。”

  然後談話聲停頓了一會兒，慕清歌聽見有重物撲倒在地的聲音，之後才繼續聽到：“不到太陽西移的時候，你不準進來，就待在外邊。”

  高堰又掀開簾子回來，慕清歌從簾子掀起來的縫隙中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趴在地上。

  慕清歌輕聲問道：“高堰，你們圖巴族……少族長都可以打長老的麽？”

  感覺今日的風確實是有點大，折回去將簾子掖得更嚴實一點的高堰道：“叫你聽見了……我也不是總是打人的，你放心，我母親自小就教我北國的禮儀規矩。”

  高堰有些擔心慕清歌將他歸為野蠻人一類，連忙開口解釋道。

  “你不如先叫他進來？”慕清歌道。

  “不如我現在就把他趕走吧！”高堰眸光一閃，提議道。

  “不行，你叫他進來，我要問問他預言的事情。”

  慕清歌不太明白高堰，預言的能力是多麽珍貴，哪怕能有百分之一的準頭，也是求之不得的能力，為什麽圖巴族的人明知預言準確，卻不怎麽在乎預言，甚至不按照預言的發展軌跡去做？

  “行吧……”既然慕清歌有興趣，高堰就到門口去，將地上的長老給撿了回來。

  慕清歌看過去，長老抬起頭來，她才發現他看上去隻有三十來歲，並且是北國長相，書生麵孔。

  “北國長相？”慕清歌奇怪地問高堰道。

  “是，圖巴族的每個長老都是上一任長老臨死前從各處捉回來的。”

  捉回來？慕清歌又抽了抽眼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於是轉而問長老。

  “長老，你既然會占卜預言，先看看我是誰？”

  長老望了一眼她，道：“北國攝政王的王妃。”

  “不對。”慕清歌笑眯眯地反駁道。

  “用你預言的能力看看呀，我以後是誰？”

  慕清歌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回到北國，雖然逃不出去成為高堰夫人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她也想聽一聽長老如何預言，正好順便讓高堰死心，知道她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長老原本半張著眼皮，現在才吊起來眼珠正眼看她一眼，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然後猛地睜大眼睛，又仔細看她一眼，嘴唇都在哆嗦，說出來的話期期艾艾。

  高堰皺著眉頭，掐著長老的後頸皮，直接將他拎了起來，在半空中搖晃一下，問道：“你預言出什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夫人？”

  “我呸。”

  長老呸了高堰一聲，掙紮著要從高堰手裏下來，高堰一撒手，他整個人就趴到了地上。

  高堰彎腰看他，問道：“你到底看見什麽了？”

  長老低聲罵他一句，道：“癡心妄想的傻熊，這是你高攀的起的人麽？夫人叫出來，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壽。”

  “哎，你個長老……”高堰目瞪口呆地看著長老對著慕清歌三扣九拜，口中高呼“女帝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老……”慕清歌走過去，打算先把瘋言瘋語的長老扶起來。

  結果高堰在旁邊，過了那一陣的驚訝勁頭，也一撩衣服下擺，和長老並排跪下，高呼“萬歲”

  “……你們……長老的預言或許有差錯。”慕清歌試圖尋求他們的肯定。

  高堰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從來沒有出過錯，預言從來沒有出過錯，幾千年來每一任長老的預言都是正確的。”

  慕清歌道：“你跪什麽呢？圖巴族不是不把預言當回事麽？”

  “不把預言當回事，因為預言是正確的，陛下，也就是說，無論我們隨意怎麽做，我們完全可以隨意做，反正最後預言都會實現，最後的結果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不論過程……是這個意思麽？”慕清歌問道。

  “對，無論多少種不同的過程，結果都一樣，陛下。”

  “別……別叫陛下。”慕清歌有些無力，怎麽自己就成為女帝了？

  “長老，你起來說話，我是哪個國家的陛下？”

  長老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道：“您是您腳下土地的陛下。”

  慕清歌想要假裝沒聽懂，長老於是繼續解釋道：“您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您的領土，您將統一這一片大陸，征服南國，奴役匈奴，加固海防，支持貿易，您的國度將是有史以來最昌盛的王朝，史稱承昌之治。”

  “那是多久以後？”慕清歌麵上看不出來什麽情緒，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就在不久的將來，那時您的容貌仍然嬌豔無雙，您的夫婿驍勇善戰，為您開疆擴土。”

  慕清歌和高堰同時將視線放在了長老的身上。

  她遲疑著問道：“為我開疆擴土的夫婿……是誰？”

  長老聳肩道：“看不清，或許再過幾年就能看清了，嗯……和高堰身形有點像，也不太像……嘿，我不知道了，世事無常，哪有定數，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