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言深呼吸冷靜下來，又問，“大部隊現在到了哪兒？”

  從一開始，再瞞過殷寒之的眼線進了北國京城當中，就沒有想過要出去，而是等到大部隊進城後，再想方設法的混進去。

  “屬下無能，還請主子恕罪，實在是每一個城門口把守的人比起之前多了整整一倍，更別說送信出去的人到現在都沒有訊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顧無言氣的又摔碎了一個瓷碗，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掙紮著起身，顧無言忍著五髒六腑傳來的痛楚咬牙道：“混賬東西，還不快來扶著我走！”

  屬下雖然不知為何顧無言突然反應激烈，不過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前腳他們剛剛離開，後腳有人在顧無言短暫呆過的地方察看，正是殷寒之的人。

  攝政王府。

  空下來的殷寒之記起一早據說是金玲送過來的信封，厚厚一疊，說是務必要交到他手上親自查看。

  拆開後，殷寒之原本的以為全都煙消雲散，臉色肅然的從頭看到尾。

  “哈哈哈，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之後的一整天，殷寒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一種令臨清惶恐的喜悅氣息。

  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一度讓他以為，不過是受了一回傷，連人都換了個內芯。

  殷寒之當然喜悅，沒有什麽比知道心愛的女子也是用心在坦誠，為他逐漸敞開了心扉，甚至還有一些喜歡他的這件事更值得令人開心的了。

  慕清歌雖說天亮時分才歇下，可也沒能夠睡多久就起了身。

  不為別的，而是林婉兒前來找她。

  金玲試過打發走人，可林婉兒鐵了心的坐著等慕清歌出現，沒法兒，隻能過來上報。

  慕清歌大約能夠猜測到，林婉兒的來意，她本著不見到她就不會願意離開，也隻能如願以償的見一麵。

  沒有過多的打扮，隻是換了一身衣裳，洗漱整潔出現在林婉兒麵前，卻足以讓現在的她自卑到塵土裏。

  “慕二小姐，別來無恙啊。”林婉兒狼狽的躲開視線，幹笑著道。

  “何必呢，當初選擇好的路，現在又來尋我這一個不相幹的人，不如早些放過自己的好。”慕清歌沒有打算跟她維持表麵上的客氣。

  林婉兒沒想到慕清歌言辭犀利的令她無法反駁，甚至在這一瞬間，無地自容。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一切還未成定居。”到底同樣身為女子，慕清歌給她指出了一條明路。

  “來不及了，都已經來不及了，我的人生毀的這般徹底，這都是因為誰？”林婉兒癲狂大哭，看上去似乎有些精神失常。

  慕清歌不著痕跡向後退了兩步，身後就是大門，隨時可以轉身跑出去。

  “你都不曾嚐試，為何知曉來不及了，說到底，也是因為你沒法放棄權勢，財富罷了。”

  這些話直戳林婉兒的內心深處，的確也是她所想的。

  所以，林婉兒將一切的錯誤的源頭，都算在了慕家兩個小姐身上。

  “如果不是慕畫心，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就不會過的這樣的悲慘，甚至被人在暗地裏指著脊梁骨嘲笑，說我是個破鞋！都怪你，全都怪你！”

  林婉兒露出了隱在袖中鋒利的剪子，飛奔向了慕清歌。

  早已經有所預料的慕清歌轉身跑到院中，自會有人護在她身前。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林婉兒眼睛通紅，滿含恨意盯著躲在丫鬟身後的慕清歌，卻不曾注意到門檻。

  過長的裙擺絆著了腳，林婉兒出師不利的跌倒在地，腦袋狠狠撞擊在了地麵上。

  砰的一聲響，聽到的人都為她覺著疼。

  從頭到尾不過摔了一跤，林婉兒卻不動了。

  “快去叫大夫來，林小姐不大對！”慕清歌趕緊揚聲招呼道。

  可等到府醫來探，林婉兒已經沒了氣息。

  在場包括慕清歌在內，都沒有想到，林婉兒不過是摔了一跤，磕著了腦袋就這麽死了。

  “小姐，這怎麽辦？”下人們都慌了，暫且不論這林婉兒的名聲如何臭，問題就出在她還是太傅府上的小姐。

  “如實跟爹說，讓爹盡快趕回來，還有，為林小姐收整儀容，總要讓人衣冠整潔的去了。”慕清歌也倍感唏噓。

  慕洪山和林太傅乃至林府的人，幾乎是前後間隔沒多少趕到的。

  前者已經從管家的口中知曉了事情的來去脈絡，可畢竟這人實在丞相府沒得。

  林太傅等人依舊不敢相信，在見到屍體的那刹那，年長的兩位長輩甚至險些暈厥過去。

  “天殺的，到底是誰，害了我的婉兒！”

  林老夫人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一心認為是有人害了林婉兒，自然將仇恨的目光挪向了慕清歌的身上。

  “是你，為何要害我的婉兒，她都已經這麽慘了，為何還不願意放過她？”

  林老夫人沒能夠如願以償靠近慕清歌，被林太傅命人一把拉住。

  “別在外頭再丟了太傅府的臉，這件事不怪慕二小姐！”林太傅雖然痛心，可他沒錯過林婉兒手中一直到死都緊握著的剪子。

  林婉兒離家時的精神頭不好，他也不是一日聽說到了。

  怕是想要將罪責都怪在人家慕二小姐身上，想要殺害人家，卻反將自己給害死了。

  林老夫人頹然倒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雖說林家後代不止她一個人，可她卻是最受他們喜愛的孩子，喪子之痛，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痛楚，足以令他們在之後許久都無法釋懷。

  林家的事暫且告一段落，很快就到了南國使者到來的日子。

  京城當中的百姓都覺得，這幾日在路上巡查的捕快數量與日俱增，甚至這日一整日，主街不許尋常百姓通行，隻能隱在巷子當中人擠人，就為了見一麵南國人是個什麽模樣。

  就有這麽一個人，隱在了人群當中，忍受著肺腑隨著呼吸一陣一陣襲來的傷痛，盯著儀仗隊經過。

  這人就是殷北辰。

  “主子，打聽過了，等到儀仗隊到這裏來，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不如先去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