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仔細看去，慕清歌發現了那把散發著凜凜寒光的匕首，正插在了殷寒之對麵無辜的臣子家眷的桌上，那家小姐，不正是前陣子險些打了慕清歌一巴掌的孫小姐？

  不得不感歎，意外來的總是突然的。

  舞姬可是殷北辰親自挑選出來的，不可能放著殷寒之這麽大個人視而不見，唯一的可能就是，是他趁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開了？

  難不成，其實那日出現在靈兒故居的那人，不是他？

  殷北辰舉起酒杯擋住嘴角掩飾不住的殺意，可也不能真的如此明目張膽的動手，朝中大部分軍權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還請皇上恕罪，都是微臣的疏忽！”禮部侍郎站了出來，正是林貴妃的父親。

  舞姬一眾也都紛紛跪倒在地，方才那瞬間是正常人眼睛沒法兒看到的，也隻有孫小姐格外吸睛的尖叫才讓眾人發現了這意外出現的匕首。

  殷北辰擺了擺手，“既然隻是意外，往後小心些就是，孫大人也沒有傷到，莫要掃了大家的性子，換了吧！”

  按照殷北辰的指示，林道方給了手下一個眼色，舞姬呼啦啦一群又被帶了下去，換上了一批奏樂的蒙麵樂師。

  殷寒之從頭到尾都不曾動過身子，就算是動靜大了些，也隻是眼皮輕動，看起來愜意極了。

  最慘的莫過於那長相奇特的孫小姐了，放才那匕首可是直衝衝的向著她而去的，正正紮在了她麵前的桌子上，嚇得夠嗆，還委屈的厲害，從方才開始就哭的停不下來。

  皇上都親口說了這是意外，林道方他們也惹不起，隻能生生的吞下這口氣。

  慕清歌感覺到寧青玲卿卿拉了兩下她的衣袖，看了過去。

  “你有沒有覺得，攝政王的臉色似乎白了一分？”寧青玲這時候忘記了害羞，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寧夫人看了過來，顯然是聽見了她的話。

  “這是人家的事，你可是皇後的親嫡妹，跟攝政王從來都不是一路的！”寧夫人的語氣並不激烈，但恰恰就是柔和的態度，卻比往常更多堅定。

  慕清歌甚至還察覺到了一抹……厭惡？

  為何？寧夫人眼中的厭惡不似作假，殷寒之做了什麽，讓寧夫人這樣的溫柔女子生了厭惡的情緒？

  朝廷上麵的事，向來不是女人該管的，像寧夫人這樣嬌弱的女子，定然不是單純因著殷寒之長久以來把持朝政的事。

  一旦心存了好奇，慕清歌的心口就跟有上千隻螞蟻在爬一樣。

  輕咳兩聲想要咳出這癢意，卻不期然撞入一雙帶笑的眼中，這人似乎還說了些什麽，慕清歌想要仔細辨認出他的口型。

  “解……氣嗎？”慕清歌喃喃的說著，下意識一愣，卻原來，飛向孫小姐桌前的匕首不是意外。

  那天的事，他也知道。

  慕清歌斂下眼眸，卻不曾注意，慕洪山悄然注視著視線也隨之挪開，瞥了眼管家。

  再之後，管家送來了一壺桃花釀。

  “二小姐，這可是避暑山莊的一絕，采用前麵生長的桃花，再用了山泉水釀出來的，甜甜的一點都不醉人。”管家為慕清歌倒了一杯，退到了她身後站定。

  慕清歌自然發覺了管家挪不開的視線，一錯不錯的，甚至想要將她的被灼燒出一個洞來。

  側著頭同寧青玲說話，慕清歌隨手端起酒杯在鼻尖輕嗅，有一說一，如若裏麵沒有摻雜了清華散的話，是個好酒。

  清華散可是南國出了名的情人散，常常用於初婚夫婦助興之藥。

  不知道慕洪山想要做什麽，竟然在她的酒杯中下了這樣的藥，雖然隻是微量，慕清歌還是察覺了出來。

  寧青玲方才就一直盯著她手中的酒杯瞧，見她一直不喝，不由得有些心癢癢。

  “清歌，你也讓我嚐一口唄？我娘都不讓我喝！”寧青玲有些鬱悶道。

  蓮子兒說話了，“慕二小姐，你可千萬別讓我們家小姐沾酒，我們家小姐向來都是一杯倒，無論是什麽樣的酒，隻要跟酒字沾了邊，那可是一場大災難！”

  見蓮子兒一臉的心有餘悸，寧青玲有些氣惱，“不喝就不喝嘛，不過你見到林萍兒了沒有？”

  慕清歌的注意力被寧青玲的話吸引了過去，隨手將酒杯放在了桌邊，似乎沒放穩。

  哢嚓一聲酒杯碎裂的聲響，不是很響亮，卻不期然撞破了樂師彈奏出來的音律。

  一時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慕清歌的方向。

  慕洪山眉頭皺起，對此略有些不悅。

  慕清歌不知是不是該起身解釋一下，畢竟這可是當今皇上下令舉辦的晚宴，雖然是無心之舉，可到底還是要出麵解釋一番。

  “嗤，醜人多作怪！”

  正當慕清歌正處於半起身的尷尬境地，一聲嗤笑幾乎是打在了慕清歌的臉上。

  沒見過慕清歌如今長相的經由這句話提醒，不由得想到了市井傳聞當中慕二小姐的長相，的確是映襯了這句話。

  更甚至有人還在心裏頭惡意的想著，這慕二小姐醜成那樣，竟然還敢出風頭，是嫌她的名號還不夠出名嗎？

  好巧不巧，慕清歌前頭有寧夫人，左前方是慕洪山和寧老爺，左邊被管家遮著，右邊又被寧青玲主仆倆給遮著，就是伸長脖子也看不見她的真實麵貌。

  寧青玲騰地一下站起來，寧夫人一聽到後頭傳來的聲響就直覺不好，壓根就沒攔住。

  隻見寧青玲指著不遠處躲在自家長輩後頭的林萍兒張口就罵，“我看你是嫉妒清歌的美貌，你不是自詡沒了慕畫心就是京城中的第一美人嗎？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慕清歌料想到寧青玲接下來的動作，本來可以躲過她伸過來的手，卻不想腰間一痛，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前兩步。

  就這樣，被寧青玲抓了個正著，慕清歌坦然帶著些微的狼狽姿態站在了整場上燈光最是亮堂的地方。

  滿場靜默，眾人一時間都看呆了，林萍兒氣的跳腳，想要將人給拉下來。

  可想到了林貴妃教她的，如何將一個人從裏到外顏麵撒地，又不怎麽著急了，甚至於放任慕清歌出風頭，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