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師，保羅發表在《Sce》的那篇論文，我已經看過了，和我們第一階段的研究結論基本相同，沒想到他們速度這麽快。”李光偉看著冷若寒霜的慕展顏，小心翼翼的匯報。

  慕展顏微微點頭，程峰和多吉臉色難看，大家忙乎了這麽久，竟然被保羅捷足先登，更可惡的是，他又趁機踩了羅雲陽幾腳。

  “多吉，王悅快生了吧？”慕展顏抬起眼眸望著多吉。

  “是的。”多吉微微點頭，這些日子他顧著研究所，又顧著王悅，確實心力交瘁。

  “你休息兩天吧，陪陪王悅，大家也都休息兩天，前段時間太累了。”慕展顏起身離開。

  她又來到學校的後山，來來回回的穿梭在枯死的竹林裏，一遍遍感受著死亡的氣息。

  保羅的那篇論文，她逐字逐句的看過，她不相信保羅能寫出來。這項研究需要大量的實驗基礎和植物資料，縱使他和羅雲陽，兩個在植物學上極具天賦的人，也忙得焦頭爛額，何況是別人。她不相信有人能超過他們，更不相信這個超過他們的人是保羅。

  如果保羅沒有能力做這項研究，那他的論文從哪裏來？隻有一種可能，研究所出了內鬼。

  慕展顏頭痛如絞，這個研究所有內鬼的想法，似乎比保羅的那篇論文更能刺激她。這個內鬼是誰？她必須想辦法找出來。

  程峰不可能，第一階段的數據出來時，他還在緬甸，回來後基本也沒有接觸實驗，然後又是去日本。剩下的就隻有多吉、王悅、李光偉，還有其他能進入實驗室的人，實在太多了。

  多吉和王悅自英國時就跟著羅雲陽，感情深厚，李光偉似乎也不可能，那個學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羅雲陽又待他不薄。其他人呢？慕展顏一一細細思索，似乎都不可能。

  她忽然又想到夏思飛，他們那裏也有實驗數據，她更願意相信是思飛科技的人出賣了他們。可是她騙不了自己，思飛科技的數據都是片段化的，僅僅掌握那些數據根本沒有多少作用。如果保羅得到的是思飛科技的數據，他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完成那篇論文，別說他是保羅，就算是大羅神仙也不可能。

  慕展顏回到無量勝景，好好的泡了一個澡，她已經好久沒泡澡了，以前泡澡兩個多小時，現在衝澡十分鍾都嫌多。

  她浸入水中，默默的放空自己，思索著如果是肖錦年，他會怎麽解決這個事情，以他的性格定會不動聲色。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慕展顏不由的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這裏麵是肖錦年的孩子，不知道他在日本有沒有想自己。

  慕展顏微微閉上雙目，眼淚滴入池水中，她不知道肖錦年有沒有想自己，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自己根本不敢閑下來，就像現在一樣，閑下來腦子裏都是他。他的微笑，他的發火，他的溫柔，他的嚴厲，如果這個人這輩子回不來，她就要一直忙碌下去了。

  明天一定要去體檢，慕展顏默默的告訴自己。

  第二天，還是那個B超室，還是那兩個醫生，又看到這個美麗的不像話的準媽媽來產檢。

  禦風在走廊外等著，肖錦年去了日本，肖慕顏回了英國，羅雲陽去了天堂。如今，慕展顏身邊也就他一個人了。他也知道他們再無可能，可是他想陪著她，況且她懷孕了，肖慕顏的遺憾也許能彌補一二。

  慕展顏出來了，禦風接過報告單，又帶著她去楊醫生那裏。楊醫生看著一身黑衣的慕展顏，還有她身後的禦風，嚴肅的醫生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仔仔細細的看著報告單，麵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還不錯，就是體重有點輕。”

  “謝謝”慕展顏垂下眼眸，忽然又輕聲問：“男孩，還是女孩？”

  楊李注視著慕展顏，好久才說：“按照國內的規定，我是不能告訴你孩子的性別的。”

  “希望是個男孩。”慕展顏輕聲細語。

  無量山的禦景天裏，禦風和慕展顏對麵而坐，桌上擺滿吃的。禦風將牛排切好，放在慕展顏麵前。

  “吃幾塊，這個就放了點胡椒粉，什麽作料也沒有。”

  慕展顏乖巧的點頭，竟也不再拒絕。

  “這當了媽媽就是不一樣，紅肉也吃了。”禦風忍不住嘲弄，

  “那怎麽辦？我還想生個大胖小子呢。”

  禦風不由的抬頭看著她，兩個多月來，她森寒的像一塊冰，如今終於說了一句正常話。

  “那就多吃點。”禦風的聲音溫柔起來。

  慕展顏輕輕放下叉子，垂眸良久，又忍不住輕歎一聲。

  “禦風，我們去辦離婚，我下麵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怕我會忘記這件事。”

  “等肖錦年回來，一年之期還未到。”禦風俊朗的眼睛瞧著眼前的人。

  “不，我要現在去。”慕展顏的眉宇間終於又爬上了任性。

  禦風微微瞧著她，好像那個慕展顏又回來了。

  “好，我帶你去，但是你要答應我兩件事，第一，每月按時產檢，到時間我會來接你。第二，不準再加班，每天下班後必須回家。”

  “好，我可以做到，我們吃了飯就去。”慕展顏拿起叉子，又認真的吃牛肉。

  禦風長歎一聲，再無胃口。

  民政局裏兩人並肩站著，隻那麽一站，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女都是天姿國色，少有的俊美。眾人不禁疑惑，這麽般配的兩個人怎麽會來離婚？！

  “為什麽離婚？”那公仆一臉威嚴的瞧著眼前的俊男美女。

  兩人對視一眼，不知道如何答話。慕展顏輕咳一聲，弱弱的說：“感情破裂，分居十二年”

  禦風立馬瞪了她一眼，高聲說：“隻是分居十二年，沒有感情破裂，她被別人拐走了十二年。”

  人民公仆一臉懵，又趕緊調整了下表情，切換至威嚴模式。

  “到底有沒有破裂？”

  “破裂了。”

  慕展顏快速搶答，一隻手死命掐住禦風的胳膊，禦風痛的齜牙咧嘴，強忍著沒講話。

  “是被拐賣嗎？這個是要立案的。”那人民公仆認真的看著慕展顏。

  “沒有，沒有，不是拐賣。”慕展顏一臉著急。

  “那是怎麽回事？”那公仆不依不饒。

  慕展顏苦著一張俏臉，快速思考，忽然冒出兩個字：“私奔，對，就是私奔。”

  禦風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立馬擰巴在一起，剛要開口，慕展顏手上又用力，他立馬呲出一口白牙，皺眉低頭。

  “好了，好了，去那邊辦理吧，都分居十二年了，才想著來離婚，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兩人終於走出民政局，手中都拿著一個本子，上麵寫著離婚證。

  “你開心了？”禦風看著慕展顏，一臉怒火。

  “嗯，開心了。”慕展顏微翹著唇角，眉宇間隱隱的得意。

  禦風已好久未見她這樣的情態，不禁柔聲說：“你開心就好，我現在徹底淪落為前夫。”

  慕展顏清淺一笑，一如兩人初見時的容顏。她微微低下頭，烏發掩映住嬌花一般的臉。一陣風來，揚起了她的烏發，夜空黑的長裙也隨著這陣風搖曳著。

  禦風站在她身側，垂首望著她，眼眸含情。任誰看來，他們這一雙人都是來領結婚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