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幽蘭叢竹,錚錚金鳴
作者:白殘花      更新:2020-12-16 09:45      字數:2477
  康城.梧桐大道

  “二哥,已經七天了,陳邦達還是沒有消息。”肖錦鱗苦著一張臉,說的小心翼翼。

  “不用找了,他自會來找我,就算找到,也不能抓,否則展顏就回不來了。”肖錦年站在窗前,盯著遼遠的蒼穹,這七日,他像煎熬了整整一生。

  “最多三日,就會有結果。”肖錦年英俊的眉眼微微眯著,他還要再等三日。

  肖錦年在康城的陰雲密布中等待著對決,羅雲陽也在無量山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中等待著訣別。他多數時間都在昏迷,清醒的時候,就一遍遍問慕展顏的消息。

  程峰每次都騙他,說找回來了,可是我們不敢告訴他你的情況。羅雲陽總是艱難的笑笑,然後再沉沉睡去。多吉每天都來看老師,夏思飛也一周來好幾次。實驗室的日常工作,李光偉擔的比較多,來的最早,走的最晚,周末的時候,也會來看看羅雲陽。

  目前的這種局勢,就像半空中高懸著一把利劍,誰都不知道這把利劍會什麽時候落下,會造成多大的損傷,大家隻能一步步悶頭往前走,等著那個未知的結局。

  陸昊天一直埋頭在辦公室裏,沒日沒夜的核查陳氏金近三十年的賬目,那個財務總監在陸昊天的威逼利誘下終於吐出一點東西。陸昊天怕走漏消息,隻敢一個人做,所以隻能不分晝夜的查。

  慕展顏依然被關在那個小房間裏,西紅柿的種子還沒有動靜,她耐心的早晚噴水,希望他們生根發芽。她總是坐在床邊,單手托腮,要麽發呆,要麽冥想,安靜的打發這一段枯寂的日子。

  這一日晚間,她又倚在床邊,烏發掩映住嬌花一般的臉,長長的睫毛微微抖著,似乎要迷迷糊糊的睡去。

  那男人推開門,緩緩走向她。他穿著和服,誇大的袍袖微微籠在身後,似有風將袍袖鼓起。他傾下身子,看著眼前這張姿容絕世的臉,瘦削的手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觸向慕展顏的眉眼。

  慕展顏忽然睜開眼眸,本能的往後一躲,清澈的眼眸望著眼前的人。

  “你要做什麽?”慕展顏的聲音意外平靜。

  “我想嚐嚐肖錦年女人的味道。”那男人緩緩吐出這句話,瘦削的麵頰不帶一絲表情,深潭一般的眸子裏卻洶湧著情欲。

  “那個女人喜歡你,你這樣做會傷她的心的。”慕展顏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

  那男人深眸裏的情欲忽然退卻很多,可是那手卻依然緩緩觸向她。慕展顏忽然揚起下巴,纖細白嫩的脖頸暴露在那男人麵前,那男人瘦削的麵頰沒來由的抽動了下,凸起的喉結微微抖動。

  慕展顏手臂忽然伸向床側,刹那握住一把叉子,那精致的銀色叉子如流光般刺向自己白嫩的脖頸。

  那男人迅速抓住她的手臂,銀色的叉尖在慕展顏纖細白嫩的脖頸邊瞬間停住,已微微觸到柔嫩的肌膚。

  “看來慕教授是真的不怕死,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這世上有的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那男人捏著慕展顏纖細的手腕,輕巧的奪下叉子。

  慕展顏抬眸瞧著他,清澈的眼眸裏都是寒意。

  “你最好想清楚,我在這裏受的每一分痛苦,我肖大哥都會從你身上討得十分。”慕展顏緩緩吐出這句話,好看的眉眼裏英氣勃然。

  “那我們就看看,肖錦年如何從我身上討得十分,至少這一分你要先受著。”

  那男人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張臉也緩緩貼了上去。慕展顏緊閉雙目,一行清淚滑下。

  “你在做什麽?”門外響起女人冷厲的聲音。

  那男人忽然鬆手站起來,一臉寒意的看著對麵的女人:“以後她的飯不準再給餐具。”

  男人轉身離開,女人快速追了上去,兩個人在走廊裏爭吵起來。

  “我警告過你,如果你想將一個活的慕展顏送到康城,就不要碰她!”那女人聲嘶力竭。

  “老頭子也這麽囑咐我,讓我對她以禮相待,我就是不明白,都要魚死網破了,還要顧忌什麽?”那男人冷笑著,深眸裏的潭水忽然起伏起來。

  “我不知道你家老頭子顧忌什麽,可是你答應過我,不會辱她。她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受辱,這也算我還了她的恩情。”

  “你都要送她去死,還在乎她受不受辱,真是可笑。”那男人漆黑的眼珠裏都是嘲弄。

  “士可殺不可辱,你們日本人難道沒聽說過這句話嗎?!你不了解慕展顏,你不了解她!”那女人微微搖著頭,也是一臉嘲弄。

  男人漆黑的眼珠盯著女人,示意她說下去。

  “你知道她和何剛有過一段婚姻,可是你知道她為什麽嫁給何剛嗎?”

  “不知道。”男人瘦削的麵頰緊繃著,緩緩吐出三個字。

  “那一年她剛來新海工作,有一次加班,回去晚了,有兩個人想對她不軌。可是那兩人連碰都沒碰到她,她便衝向馬路,撞向了何剛的車子。何剛救了她,然後苦苦追求,兩人才結婚。”

  “我知道那兩個人,陳意茹找的,最後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男人漆黑的眼珠深不可測。

  “我爸爸資助過不少學生,她是最特殊的。我爸爸說,她好像對人世沒有任何眷戀,什麽都漠不關心。有一次她的名額被人頂掉了,要是其他人肯定會找輔導員,找學校,找資助人,可是她誰也沒找,直接收拾東西退學回家。”

  “你爸爸對她很特殊?有那種感情嗎?”那男人漆黑的眼珠裏帶著嘲弄。

  “你不要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無恥。慕展顏非常優秀,她一畢業,我爸爸就邀請她到新海集團工作,集團的每一個大型活動都是她主持,從未出過差錯。可是她和任何人都沒有交集,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沒有過往,沒有聲音,就默默的待在那裏,一段時間又會忽然消失,好像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以後,你去給她送飯吧,我怕控製不住自己。”男人說著起身離開。

  那女人自然就是齊芳菲,原新海集團的千金,可是如今的新海集團早已是陸昊天的囊中物,齊芳菲的父親齊新海也早已在商場的傾軋中的魂歸九幽。

  齊芳菲拿著餐盒來到慕展顏的房間,依然帶著頭套。她將餐盒放在桌子上,輕聲說:“你吃吧,昨晚的事不會再發生。”

  “我什麽時候能回到康城?”慕展顏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的女人。

  “再一兩天”

  “你可以給我紙筆嗎?我想給肖大哥寫封信。”慕展顏清澈的眼眸中醞滿霧氣。

  “好”

  一張白紙攤在桌上,慕展顏看著那潔白如雪的紙,心裏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提起筆,淚如雨下,思索良久,終於寫下一句話。

  “吾至愛汝,隻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

  一筆一劃,猶如金戈鐵馬,錚錚金鳴,又如幽蘭叢竹,泠泠作風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