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本就如同瘟疫一般，傳播的速度很快。

  再加上有人早就計劃好了，就更是事半功倍。

  這不，顧子浩的密信還沒來得及送到百裏明輝的桌子上，流言已經先一步入了帝都。

  並且彈劾顧子浩的折子，也已經擺到了百裏明輝的桌案上。

  本以為這一天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百裏明輝打算批完折子早點休息。

  畢竟新年又快到了，過幾天可有得他忙的，他得好好養精蓄銳。

  然而眼看著隻有最後一摞折子了，百裏明輝隨便拿起一本，剛看了沒幾段，卻是瞬間精神了起來。

  而且如果說剛看這第一本，百裏明輝還很不相信，覺得一定是有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惡意編造邊疆的情況。

  那麽當他看了第二本、第三本……第好幾本之後，幾乎每一本上所闡述的情況都很類似。

  正所謂三人成虎，百裏明輝也不免有些動搖。

  顧文傑究竟在搞什麽？

  他三個兒子都那麽有出息了，他就不能老老實實當個地方官嗎？

  軍需那麽重要的東西，他居然敢以次充好！

  他以為別人都是傻子，發現不了嗎？

  還有顧子浩，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屁都不放一個？

  難道他還是太年輕，被定南王悄悄搞死了？

  還是他隻知老爹闖了大禍，為了包庇老爹，選擇向他隱瞞？

  簡直是蠢啊……

  百裏明輝氣得幾乎捶胸頓足，把奏折在地上砸了好幾個來回也不夠解氣。

  好在百裏明輝畢竟是做皇帝的，被奏折裏不斷重複洗腦的話迷惑了片刻後，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不對呀，顧家可都不是蠢人，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一定是陷害，有預謀的陷害！”

  冷靜下來的百裏明輝，再來看剛才那些險些把他繞進去的奏折，頓時發現了可疑的點。

  明明他在帝都和全國各處，都安插有龍隱衛，負責搜集民間情報。

  雖然發展得晚一些，沒有緹督府辦事那麽係統、那麽快速。

  但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民間真的如奏折上所說，已經民怨沸騰；

  如果邊疆的情況，真的已經如此嚴峻；

  他的龍隱衛為什麽沒有先來稟報，反而需要他從奏折上得知？

  而且這些奏折的措辭，真的很有煽動性。

  稍微思想不堅定，容易被忽悠的人，就很容易被一本又一本的話術欺騙，產生誤判。

  如此高明的手段，著實讓人心境。

  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百裏明輝立刻去檢查這些彈劾顧子浩的折子，都是誰寫的。

  畢竟朝中各大世家的勢力，其實他暗中都調查得七七八八了。

  隻要查明這些人的來曆，平日裏都在暗中為誰做事，就能大致推算出，究竟是哪些勢力在針對顧家、針對他。

  不過讓百裏明輝很納悶的是，這些彈劾顧文傑、顧子浩父子的折子，並沒有明顯的勢力屬性。

  或者說有勢力屬性的人很少，隻有不到兩成，很多都是中立派。

  甚至還有一些，是百裏明輝自認為屬於保皇派，是他的心腹一類。

  百裏明輝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奏折上的名字，險些當場自閉。

  這都是什麽情況？

  他怎麽越來越看不懂了？

  難道朝堂之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悄發展出了一股神秘力量？

  皇帝都是霸道的，喜好掌控全局的。

  當自己熟悉的朝堂，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故，百裏明輝避免不了的有些慌亂。

  好在自己想不出解決方案，百裏明輝還知道求助於心腹。

  隻不過究竟該求助哪些心腹，讓百裏明輝犯了難。

  因為他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畢竟對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籠絡住這麽多一向讓他放心的官員。

  他的心腹中，是不是也早就有人叛變了？

  若是選人不當，恐怕反而會弄巧成拙……

  好在就在百裏明輝糾結的時候，同樣剛剛得知了外界盛傳流言的二皇子百裏昊，以及留守緹督府的血劍，一起前來請求麵聖。

  督主和顧瑾有婚約，是一條船上的，不會被不明勢力收買。

  昊兒更是心性堅決，更是堂堂皇子，也不可能被收買。

  這倆人都是可靠的。

  百裏明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立刻宣二人前來覲見了。

  並且不等二人行禮，為了節約時間，百裏明輝直接大手一揮道。

  “時間緊迫，那些虛禮就免了吧。”

  “直接說正事……”

  百裏明輝一邊指了指手邊的折子，一邊開口道。

  “朕剛收到了很多彈劾顧家的折子，上麵說的東西大同小異。”

  “相信你們二位緊急前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對此你們都是怎麽看的？”

  “另外，可有查到什麽線索？”

  這件事情的確棘手，百裏昊和血劍也沒賣關子，飛快對視一眼後，由血劍負責匯報情況。

  “啟稟陛下，屬下也是剛剛才收到各地緹督府傳來的消息。”

  “據屬下總結，大胤各個城池，包括帝都，幾乎同一時間，關於軍需和邊疆城的事兒，就傳播開了。”

  “按照正常的傳播途徑，應該是由邊疆往帝都方向，層層遞進，有個時間差。”

  “如今卻切切相反，說明這件事絕對有人為操縱的因素。”

  “不過因為距離的關係，可能還有些其他阻撓因素，暫時還沒收到邊疆那邊的緹督衛，傳來的確切消息。”

  “屬下已經派人催促，並且另派了一批人，直接去邊疆調查。”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傳回確切的消息了。”

  聽到這裏，百裏明輝還算安慰的點了點頭。

  “所以現在看來，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讓這段時間差順利度過，抵擋住幕後黑手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相信這些折子隻是第一步，他們的第二步很快就會到，會是什麽呢……”

  百裏明輝擰著眉頭認真思索，血劍卻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

  最終在百裏昊鼓勵的眼神下，接著開口道。

  “陛下，還有一件事，屬下剛才沒說完。”

  “其實緹督衛已經查到了，關於幕後黑手的可能身份。”

  “竟然是……竟然是定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