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正愁該怎麽才能撬開這孩子的嘴呢，結果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小滿直接給她找了個突破點。

  妖怪？

  別說，她還真不是普通人兒！

  這麽想著，顧瑾不由得妖冶一笑，明明是靈動俏麗的一張臉，愣是仿佛帶上了幾分亦正亦邪的妖氣。

  並且為了能更好的觀察小滿的細微表情，顧瑾還特意蹲下身來，拉近與小滿的距離。

  隻見顧瑾拿出了那個艾草包，一邊漫不經心的在手裏把玩，一邊對著小滿笑。

  顧瑾並沒急著說話，直到把小滿看得心驚肉掉、小臉煞白，心理防線幾乎崩潰，才幽幽開口道。

  “既然知道我不好惹，那就放聰明點。”

  “說說吧，究竟是誰指使你害我的。”

  “看在你年紀小的份兒上，隻要你將幕後主使供出來，我會酌情對你從輕發落。”

  如果是普通孩子，被這麽一忽悠恐嚇，肯定早就哇哇痛哭，把幕後黑手賣了。

  但小滿顯然不是一般孩子，他從小就沒被柳兒教育好，性格陰沉偏執，沒有正確的三觀，認準了顧瑾是害死他母親的凶手，仇恨值簡直max。

  再加上被劉氏忽悠得服服帖帖，一涉及到‘幕後主使’這個問題，他就像條件反射一樣，猛地從幾乎崩潰的邊緣回過了神來。

  “沒有人指使我！”

  “你這個壞女人，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害死了我娘，我要為我娘報仇！”

  雖然不能動，但小滿那因趴在地上，不得不眼皮上翻才能看到顧瑾的姿勢，卻越發顯得他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睛，透著陰森凶戾的氣質。

  饒是顧瑾穿越至今，也見過不少窮凶極惡之人，也不禁被小滿這眼神嚇了一跳。

  小小年紀，哪裏來得這麽重的戾氣？

  而且怎麽就成了她把柳兒害死了？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才對啊！

  要不是事情隻發生在兩天前，顧瑾清清楚楚的記得完整經過，怕是都要被這孩子的表現弄糊塗了……

  這麽想著，顧瑾的臉色不由得微微泛起了冷光。

  “誰告訴你，你娘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是誰？”一提到娘親，小滿的情緒不由得越發激動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和我娘搶生意，我娘就不會欠下那麽一大筆錢。”

  “不欠一大筆錢，娘就不會變賣家當還債。”

  “不變賣家當還債，娘就不會沒錢給我買和古思才一模一樣的毛筆。”

  “如果我有那個毛筆，就不會和古思才爭搶，娘就不會幫我搶，也就不會被孫氏數落丟麵子。”

  “之後娘也就更不會推古思才落水為我出氣，進而失足溺亡！”

  “你這個壞女人自己好好反思一下，要不是你，我和娘親還能相親相愛，活得好好的！”

  “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壞女人不得好死……”

  可能是太過激動，以至於小滿說到後麵時，嗓子都啞了。

  就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有一種超脫年齡的陰森恐怖。

  而且他這邏輯，簡直讓顧瑾整個人都驚呆了！

  先不說柳兒故意想要蹭她們家熱度的事兒，單說做生意就是有賠有賺，柳兒的產品品質不行，還不允許別人的比她好了？

  還有，毛筆這個東西就是寫字的，小小年紀不比較字寫得怎麽樣，倒是比較起誰的毛筆更好了？

  而且見到別人的好，自己沒有，就上手搶；

  自己搶不過，親娘來幫忙搶；

  對方不樂意被搶，還成了對方有問題？

  最後那句為了給你出氣就害別人家孩子一條命的邏輯，就更可怕了！

  合著你們母子倆是太陽啊，所有人都得圍著你們轉，不圍著就用高溫燙死對方？

  顧瑾望著小滿那堅定的眼神兒，覺得這孩子這輩子怕是沒救了。

  所以顧瑾也就放棄對他解釋了，直接將艾草包掛到了小滿的脖子上道。

  “交代幕後黑手，否則我就把你丟在這裏，讓你自生自滅。”

  “畢竟你都能說出讓我毀容的話，說明這艾草包裏藥粉的藥效，你肯定是知道的對吧？”

  “所以你也應該知道，把你單獨留在這裏自生自滅，究竟會遭遇什麽對不對？”

  其實艾草包泡過水之後，裏麵能吸引蜜蜂的藥粉，基本上都被水流衝走了。

  僅存的那一點點，根本不可能再起到什麽作用。

  但小滿不知道那些後續啊，所以一見到這艾草包就這麽掛在了自己身上，一張笑臉終於有了貼合年齡的恐懼。

  “拿走……快拿走……我不想毀容啊啊啊……”

  顧瑾一看這孩子害怕了，不由得立刻又下了一計猛藥道。

  “不想毀容就照實說啊，畢竟你也不希望被毀容而死吧？”

  “那樣的話，你死了之後去了地底下，你娘都認不出你呢！”

  別說，提起柳兒，小滿果然有所動搖。

  “你……我……”

  其實自從見識了小滿奇葩的三觀後，顧瑾還真就有點猶豫。

  覺得沒準可能真的沒有幕後黑手，一切都是小滿自己設計的。

  但在這裏，小滿猶豫了，說明幕後黑手還是存在的！

  顧瑾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坐等小滿回答。

  然而小滿的心誌著實十分堅定，就在他即將被突破心理防線時，腦海中突然反複閃現著劉氏曾經著重交代給他的一句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意思就是，即便他被壞女人抓包了，但隻要嫡母沒事，就可以以後再找機會報複回去。

  而嫡母要是受到了牽連，世上就沒人再能幫他！

  也就是說，哪怕他毀容了，死後也無法和娘親團聚，也比不上為娘親報仇重要！

  因此，就見小滿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倆眼兒一閉，似乎打算英勇就義了。

  “別白費力氣了，我做的就是我做的。”

  “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過你這種壞女人，早晚會遭報應的！”

  眼看著就要成了，結果臨門一腳功虧一簣，著實很讓人憋屈……

  顧瑾被氣得心頭一梗，覺得這孩子已經基本沒什麽審問的價值了，不過還是不想放棄最後一丁點可能。

  因此，就見顧瑾飛快平複情緒，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諷刺又戲謔的輕笑一聲道。

  “還真是感天動地呢，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人。”

  “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指使你的人是劉氏。”

  “就是不知道你這般維護她，她究竟領不領情呢？”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怕是一直在騙你，就為了拿你當擋箭牌呢，你個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