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小程也不知道是覺得害怕還是唏噓，一邊搓了搓胳膊，一邊歎了口氣。

  而毫無準備的聽到了小趙氏的死訊，顧瑾一家也不由得齊齊一怔。

  說起二房那些人，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滿肚子壞水的趙氏，心狠手辣的顧子明，還有大男子主義且既慫又壞的顧老爺子和顧文豪父子。

  小趙氏這個人不夠壞，性格又軟弱，的確容易被人忽略。

  顧瑾穿來的時間短，和小趙氏打照麵的時間就更少。

  而且每天忙忙碌碌的顧瑾，需要顧及的人和事又多，對小趙氏的記憶，想來想去竟然也就隻有兩個片段。

  一個是顧雪蓮做錯了事，督主要懲罰，小趙氏拚命求情，顧瑾看她著實可憐，也幫著說了一句，結果小趙氏不僅不感謝，還反而攀咬她。

  那件事兒讓顧瑾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雖然小趙氏沒有主動害過誰，但心思也明顯是歪的。

  甚至再陰暗一點推測，她之所以沒害過人，可能不是她不想害，隻是沒膽量而已。

  第二件事，就是顧雪蓮被趙進虐待而死的那一天。

  整個二房，也就隻有小趙氏一個人是真正為顧雪蓮傷心難過了的，作為一個母親，她對女兒的愛的確是十分真摯感人的。

  顧瑾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小趙氏這個人的好壞，不過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況且人死如燈滅，如今這個結局，一切都似乎沒那麽重要了。

  甚至小趙氏提前死了，或許對她來說還是件好事兒。

  既不必接受刑訊逼供、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也不必在喪女之痛後再承受即將到來的喪子之痛。

  顧瑾輕歎了口氣，晃了晃頭，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見爹娘和哥哥們還沒回神兒，這便先一步開口調節氣氛道。

  “確實夠讓人唏噓的，不過生死之事，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安排，咱們就別去想了，案子的事兒也交給朝廷吧。”

  “今兒除夕，咱們說些吉利的。”

  “比如……祝咱們火鍋店，新的一年生意節節高，大哥二哥科考順順利利？”

  一邊說著，顧瑾一邊含笑端起了酒杯。

  被顧瑾這麽一打岔，大家夥終於回過神來。

  二房那些人那些事，唏噓過後，也就的確沒什麽可琢磨的，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還是向前看要緊。

  所以在顧瑾的帶動下，大家都紛紛舉起酒杯，碰了一個，熱鬧歡快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天亮。

  來不及睡上一覺，就被鄰居們燃放的開門炮給震精神了。

  ‘劈裏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這家的還沒放完，那一家的就燃起來了。

  大胤過年素有初一這一天，迎著第一縷朝陽放開門炮的風俗。

  爆竹聲後，碎紅滿地，燦若雲錦，稱為“滿堂紅”，寓意著新的一年紅紅火火，福壽安康。

  顧家自然也不例外，聽到別家已經動起來，立刻將早早準備好的爆竹從庫房拿了出來。

  將爆竹拴在長木棍的一端，推開店門，高高舉起木棍，讓爆竹整個懸垂下來，從下方點燃。

  燦爛的火舌不斷向上蔓延，節節攀升，和著響亮的爆竹聲，真正拉開了新一年的序幕。

  “哈哈哈，三哥再舉高一點，再高一點，我聽說爆竹舉得越高，來年就會越幸運呢……”

  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餐飲行業算是有了不小名頭的顧瑾，麵對各種陰謀詭計也能麵不改色的顧瑾，此時此刻倒像是一個十幾歲的普通小姑娘似的。

  一邊因為爆竹聲太大，而捂著耳朵躲在門板後麵探頭探腦，一邊又受不了誘惑，胡編亂造的指使著顧子浩把鞭炮舉高再舉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代社會人類發展的太快，環境汙染嚴重，各個城市都出台了嚴禁燃放煙花爆竹的法令，還有物質生活有了較大提高，以至於年味越來越淡。

  但古代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人類還遠沒有達到毀滅大自然的能力，過年放點鞭炮，大自然完全可以通過自己調整過來。

  而且古代沒有手機，沒有隔住各界各戶厚重的大鐵門，大家拜年都需要親自去走親戚串門，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緊密。

  反正顧瑾頭一次在古代過年，頓時就被這濃濃的年味給吸引了。

  和家人歡天喜地的放完了開門炮，又憑借著娃娃臉和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召集了附近好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去相熟或不太相熟的鄰居家拜年要糖吃。

  其實一開始顧瑾還覺得有點小羞恥，她這靈魂都二十來歲了，居然還玩兒小孩子那一套。

  但轉念一想，二十來歲怎麽了，二十來歲她也是個寶寶啊！

  過年嘛，自然要怎麽開心怎麽來！

  反正顧瑾和顧子浩玩兒得很開心，附近鄰居家的孩子們喜歡他們兄妹倆，還要到了比往年都要多的糖果，自然也開心。

  甚至鄰居家長會更開心，畢竟顧家潛力巨大，成年人目的性太明確，說話辦事兒容易諂媚，讓人不舒服。

  但小孩子就不一樣了，小孩子單純，和顧瑾顧子浩搞好關係，那可是實打實的。

  就這樣，除了魏氏宮廷菜館被貼了封條，整條吉祥街，乃至整個萬年縣，這個年都過得十分熱鬧。

  年三十兒忙了一整天，還熬了一宿，大年初一又瘋玩兒了一白天，以至於這天晚上，顧瑾睡得特別沉、特別香。

  大年初二一大早，顧瑾還是被玉葉和玉竹合力搖醒的。

  “小姐快別睡了，督主到了，就在樓下呢！”

  “馬上就要見到督主了，小姐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本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顧瑾聞言，腦子瞬間就清醒了大半。

  整個臘月都在忙，也就除夕那天多看了督主幾眼，但對於熱戀中的小情侶，光是那幾眼哪裏夠？

  所以就見顧瑾一個鯉魚打挺便起了床，蹬蹬蹬坐到梳妝台前急吼吼道。

  “快快，快幫我梳妝打扮！”

  玉葉玉竹見小姐一副被美色所迷的猴急樣子，不由得相視一笑，麻利的幫顧瑾擦臉、梳妝。

  玉竹見顧瑾還是坐不住的樣子，不由得半安撫半調侃道，“小姐別急。”

  “大年初二素有回娘家的風俗，雖然督主和小姐並未成親，但督主選在今日來，顯然也就是那個意思。”

  “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否則督主一整天都不會走的，二位主子有得是相處時間。”

  玉竹這麽一勸，顧瑾果然聽了進去，前兒個和昨兒有點玩兒瘋了的‘幼稚瑾’，也終於漸漸恢複了往日的聰明睿智瑾。

  “咳……”輕咳一聲，顧瑾端正了坐姿，終於不像是屁股上長刺兒了似的。

  不過提到‘大年初二回娘家’這句話，顧瑾腦中卻是不由得飛快閃過了什麽，卻又沒抓住。

  總覺得好像錯過一見要緊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