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顧瑾此言一出，吃瓜群眾們終於光然大悟。

  “我明白了，馮員外不喜歡吃味道苦的食物，而藥的苦味往往比食物要重得多，馮員外又格外愛惜身體，不可能不吃藥，所以隻能在吃藥後服用甜甜的蜜餞！”

  “沒錯沒錯，而且馮夫人沒有直接調換藥丸兒，我猜測是因為馮員外服用治療風寒的藥物已經有些日子，習慣了風寒藥的味道，貿然加入砒霜的話，恐怕會被察覺出來，才退而求其次在蜜餞裏動手。”

  “剛才那位仁兄的分析有道理！我還想到一點是，吃了藥後滿口苦澀，會對味覺有一定的影響，接下來再吃蜜餞，也就對蜜餞的味道不那麽明感了，更容易得手。”

  “嘖嘖，顧瑾小姐的審案過程和後續分析真是絕了，請原諒我的愚蠢，我之前一直覺得顧小姐問的那些問題亂七八糟，是因為顧小姐不會審案，而想到哪裏問到哪裏……”

  “咳咳，說起愚蠢，也要算我一個，我之前也完全沒想到顧小姐竟然這麽聰明。”

  “是啊是啊，比如同樣是詢問馮員外的口味，顧小姐就會旁敲側擊，從馮員外今早吃了什麽、最近有喝什麽茶等等方向來判斷。”

  “還不僅如此呢，你們沒發現嘛，顧小姐是把有用和沒用的問題穿插著問的，而且有用的問題也迷惑性很強，根本讓人看不出本意，真是太厲害了！”

  “這也是被逼無奈吧……畢竟凶手又不是傻子，直接問問題，凶手肯定會有所警惕。”

  “沒錯，雖然有些問題，其他人也都能回答，但凶手警惕起來，寫答案的時候就會揣摩普通人的心裏，寫的答案不容易讓人看出破綻，問詢也就沒用了。”

  “是的，如果不先讓凶手放鬆警惕，最後顧小姐聲東擊西，也不會這麽有效果。”

  “說起聲東擊西，你們看馮夫人的臉色難看得要命，說明顧小姐肯定都說中了，馮夫人就是謀害馮員外的凶手！”

  “往腰帶裏藏東西，虧她想得出來！”

  “我真的感覺後怕，如果顧小姐沒有略施巧計，而是直接搜馮夫人的身，以馮夫人胡攪蠻纏的能力，會不會腰帶這處就被她瞞過去了？”

  “馮夫人太狡猾了，要不是顧小姐，怕是真要被她蒙混過去的！”

  “是呢是呢，馮夫人的罪名基本上鐵板釘釘了，我現在回想起她此前影射過顧小姐那些話，都是渾身發冷……”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馮夫人一直在朝顧小姐和火鍋店潑髒水，要不是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證了清白，後果真的不敢想。”

  “還有我們那個時候也都被她帶了節奏，險些做了殺人凶手的幫凶，等老了去地府，可是要遭受拔舌之刑的！”

  “靠，這惡婆娘險些把咱們全都坑了，簡直該死，嗬tui……”

  食客們群情激奮，要不是火鍋店到處都是衙役和緹督衛鎮守，怕不是要立刻衝上去，把馮夫人揍個半死。

  而馮夫人在聽到顧瑾提到‘蜜餞’兩個字後，已經震驚傻了。

  尤其是前一刻她還覺得自己會峰回路轉、絕地求生，下一刻就被重重打落凡塵。

  那種極大的失落和惶恐，絕對不是正常人的心理能夠承受的。

  以至於麵對眾人的唾罵，馮夫人竟然毫無還口之力，整個人像冰雕一樣僵硬無比，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走了。

  而如果說這種狀態下的馮夫人，還能有什麽情緒，那無疑就是‘後悔’二字了。

  她如果不接受那人的蠱惑，不貪圖那些額外的報酬，就不會讓馮員外死在火鍋店；

  如果馮員外不死在火鍋店，就不會牽扯到顧瑾身上；

  如果不牽扯顧瑾，顧瑾就不會被逼急，也就不會順藤摸瓜的自證了清白，還順手把她這個凶手給揪了出來。

  她本來可以瞞天過海，繼續做錦衣玉食的馮夫人，卻因為貪心不足害了自己……

  馮夫人顯然已經不準備辯解了，也確實是無話可說了。

  顧瑾見狀，微微勾了勾唇角，和督主對視一眼。

  督主一邊心裏頭替小丫頭感到自豪和高興，一邊麵色肅然道。

  “還等什麽，把她的腰帶扯下來檢查！”

  雖然大家夥已經都猜到了真相，但官府後續定罪之類的程序，還是需要確鑿證據的。

  “是！”

  這一次，緹督衛小哥哥再無心理壓力，這一聲應得極為響亮。

  然後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馮公子，巧勁兒一使，馮夫人的腰帶就輕而易舉的落到了手裏。

  像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人兒，緹督衛小哥哥一寸寸用手仔細的捋腰帶。

  古代人的腰帶都比較繁瑣，一層又一層不說，還有各種凹凸不平的繡紋，想藏個東西還挺不好找的。

  好在緹督衛做這種事已經很熟練了，動作又細致又精確，捋到偏中間的某處，頓時眼前一亮，從小腿側麵抽出匕首，重重劃破了腰帶。

  有點類似於拆快遞包裹，扒開好幾層布料的遮蓋，終於露出了半枚被咬過一口的蜜餞。

  “找到了！”緹督衛小哥備受鼓舞。

  不過光是找到了蜜餞還沒有結束，緹督衛小哥立刻用銀針刺入蜜餞，發現銀針變黑。

  又將蜜餞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才終於確定道。

  “回督主，這枚蜜餞裏有淡淡的臭味，又能使銀針變黑，應該是摻了砒霜的。”

  “有了顧小姐的分析，再加上這枚蜜餞證物，已經足夠定馮夫人的罪。”

  “不過為了嚴謹起見，接下來還要將蜜餞上麵的齒痕和馮員外的進行對比，做進一步確認，徹底排除可能存在的分析錯誤。”

  “去吧。”陸翎擺了擺手，讓屬下去做事。

  歧視齒痕這一步本來可以省略的，但督主並沒有嫌麻煩，也沒有因為馮夫人和顧瑾的過節，就自行抹除可能冤枉了馮夫人的極小概率，而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緹督府的嚴謹作風，讓吃瓜群眾們為之震驚，以至於從這件事開始，老百姓們對緹督府的惡名漸漸改觀。

  甚至於因為不作為的縣令太多，緹督府最終反而成了公平正義的代名詞。

  不過那是後話了，眼下，核對齒痕自然是沒問題的，那枚蜜餞就是被馮員外咬過的。

  甚至還沒等緹督衛拿來最後的結果，就有馮家的家屬哆哆嗦嗦開口了。

  “那……那應該就是堂兄吃過的蜜餞沒錯了。”

  “吃飯過程中，到了堂兄平常吃藥的時間，我親眼看到嫂子，哦不，現在應該說是凶手，將蜜餞喂給了堂兄，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說話的人是馮員外的親堂弟，帶著妻兒老小和馮員外一家聚餐。

  因為都是一家人，所以他們此前一直不願意相信，毒害馮員外的竟然就是馮夫人。

  但現在證據確鑿，他們不信也不行。

  “這究竟是為什麽啊？”

  “是啊大伯娘，你怎麽這麽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