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名了！

  終於除名了！

  這下再也不必擔心被顧子浩連累，被砍頭流放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太激動，以至於趙氏對這麽順利的解除危機感到有點不可思議，急忙扭頭向兩個衙役求證。

  “官差大人，顧子浩已經被除名，從此和我顧家再無瓜葛，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過錯，也和我們無關了對不對？”

  豬腰子和鞋拔子本身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自然看得出趙氏從頭到尾打得什麽算盤。

  也正因為他們不是好人，且看顧子浩不順眼，所以樂於抓住這個嘲諷顧子浩的機會。

  “那是自然。”豬腰子難得的擺出了點身為官差應有的範兒，配合著趙氏緩緩點了點頭。

  “顧老爺子和夫人都是明事理、且正直樸實的好人，不願意與顧子浩這等奸詐狂徒為伍，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鞋拔子也從旁附和道，“沒錯沒錯，二位這是大義滅親，非常人能擁有的意誌品質。”

  “二位放心，二位高風亮節，實乃我萬年縣老百姓的楷模，到時候本官會將二位的壯舉上報朝廷，或許還能有個獎賞表彰什麽的。”

  “二位也不必太客氣，這都是我們哥倆兒應該做的。”

  話是這麽說，但鞋拔子那盤旋在趙氏腰間裝零錢小荷包的眼神兒，卻無疑表露了他需要趙氏‘客氣客氣’。

  趙氏那麽摳門的人，最討厭別人坑她的銀子了，畢竟之前已經被顧瑾坑了不少，她的小金庫並不富裕。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官差，如果真的能幫忙申請下來一筆獎金，她肯定不虧，所以趙氏立刻換上了笑臉，並摸了兩個價值一兩的銀錠，分別塞給了兩個狗官差。

  “二位大人謬讚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辛苦二位大冷天特意趕過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二位稍後買壺熱酒暖暖身子！”

  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的好處費，狗官差的眼珠子都要亮瞎了。

  顧家私房菜館的生意紅火，果然出手大方啊！

  以前他們一直負責萬年縣東半區，覺得那邊新城區，發展快，有油水。

  沒想到還是老城區這邊的人有城府，悶聲發大財。

  二人飛快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決定以後多來顧家討討好處。

  “好說好說，老夫人有心了。”

  兩個狗官差勉強忍住了咬一口銀子那上不得台麵的衝動，裝作見過世麵的樣子，隨手將銀子揣懷裏了。

  坑蒙拐騙的事兒幹多了，狗官差的演技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反倒讓趙氏心虛了，琢磨著是不是錢給少了，萬一官差嫌棄，不幫她爭取官府的賞銀怎麽辦？

  可趙氏想要再給點，一摸荷包，隻剩下十幾枚銅錢了，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銀子真是太不禁用了……

  而就在趙氏這麽一個愣神的片刻，狗官差已經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顧子浩身上。

  豬腰子摸了摸終於止住的鼻血道，“墨跡了這麽久，該隨本官去衙門了吧？”

  “就是啊……”鞋拔子扭了扭胳膊，緩了這麽些時候，那種筋骨錯位的感覺終於緩和了些。

  不過不難受了，不代表鞋拔子不記仇。

  相反，他現在看顧子浩的目光，就像一直盤旋半空，等待獵物自取滅亡變成腐肉的禿鷲。

  “顧子浩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辜的嗎？不會其實是連衙門都不敢去的膽小鬼吧？”

  “你才是膽小鬼！”顧子浩這脾氣自然不可能服軟，憑借身高優勢睨了二人一眼。

  “去就去，本公子已經迫不及待洗去這一身冤屈了！”

  說著，顧子浩還順便白了顧老爺子和趙氏一眼。

  “要將我除名，是你們主動提的，可沒人逼你們。”

  “你們可千萬要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咱們從此一拍兩散，再無瓜葛。”

  “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本公子無事，你們又假惺惺的道德綁架我們孝敬你們。”

  “咱們今後的日子各憑本事，一切養育之恩，血脈親情，皆在今日斬斷！”

  被除了名，祖父祖母這一層關係在法律上就算是失效了，顧子浩說話再也不必有所顧忌，總算把想表的態說出來了，那真叫一個神清氣爽。

  而有了顧子浩這個唱白臉的，自然還需要唱紅臉的。

  這不，顧瑾擦了擦自己那因為過分高興、而流下的開心的淚水，佯做期期艾艾的樣子，對死老頭和老妖婆最後一次行禮。

  “祖父祖母……哦不，應該稱呼二位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才對。”

  “還望二老莫要與我三哥計較，他為人一向快人快語，說話不過腦子，他其實是被接二連三的突發狀況刺激到了情緒，說話語氣才顯得有些衝。”

  “雖然阿瑾依舊相信三哥不會做壞事，但也理解二老的做法，阿瑾不會埋怨被除名這個結果。”

  “阿瑾哪怕隻在顧家住了約莫兩個月，但對二老的感情絕對不淺，二老放心，無論稍後衙門如何宣判，日後我們遇到什麽困難，都絕不會拖累二老。”

  顧瑾看著弱唧唧的，實則不動聲色就將狗官差為兩個渣滓立的大義滅親人設踩在了腳底。

  顧子清的演技更絕，一貫沒什麽波動的眸中，盡是克製壓抑的孺慕之情。

  “請允許孫兒最後一次稱呼二老祖父祖母，雖然我們平日裏摩擦不斷，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子清從未記恨，更從未埋怨過二老。”

  “子清知道祖父祖母將我等除名，並非因為貪生怕死，而是想要教導我們要做遵紀守法的好人。”

  “子清必定謹遵教誨，從今往後好好約束自己，約束弟妹，縱然我們兩家緣分已盡，子清也將永遠銘記祖父祖母的大恩！”

  說完，由顧子清牽頭，三兄妹齊齊朝顧老爺子和趙氏拜了三拜。

  吃瓜群眾們又不都是傻子，一邊是說得冠冕堂皇，實則不遺餘力擺脫關係，貪生怕死的老兩口；

  另一邊是哪怕被人落井下石，也不改初心、真誠待人的三兄妹。

  大家又難免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態，早就把顧瑾被邪祟附身，還有顧子浩可能犯了大奸大惡之事拋到了腦後。

  “哎，顧家大房的心性真是沒得說，顧老爺子夫妻倆明顯是怕被牽連才將他們除名的，他們居然一點怨懟都沒有。”

  “這可能就是讀書人的胸襟吧？以前我也老覺得商戶子讀書沒什麽用，現在看來還是我見識短淺了，讀書人就是和咱普通人不一樣！”

  “可是不一樣能有什麽用？顧家大房也太慘了，沒了家族的庇佑，還攤上了官司，以後日子怎麽辦啊？”

  “大不了咱們街坊鄰居的，都去縣衙幫忙求求情，說不定還能對顧子浩從輕發落呢！”

  “嘖，案子還沒審的，你們咋就認定了顧子浩有罪？那倆官差什麽德行你們還不知道嗎？而且別忘了顧瑾姑娘還有侯府那層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