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丫頭又要去哪裏？”趙氏說不過秦氏和顧文傑一家，便柿子挑軟的捏，把矛頭對準了顧雪蓮。

  “我這個做祖母的一把年紀了，為晚宴忙得腳打後腦勺，你倒好，先是找了個拉肚子的借口不幹活，現在又要跑出去玩兒？”

  “要麽麻溜兒的滾去後廚忙幫，要麽就買個不下十兩銀子的禮物給你祖父，兩樣選一樣，否則就再也別回來了！”

  “祖母……”顧雪蓮剛跨出門檻的腳便是一頓，詫異又委屈的回頭望了過去。

  她哪裏找借口不幹活了？

  她分明是真的吃壞了肚子！

  而且她已經不是第一天不舒服了，隻不過前幾天不太明顯，忍一忍就好了，今天特別嚴重而已。

  就算祖母從來沒關心過她這個親孫女，不知道她身體不舒服，看她這蒼白消瘦的臉色也不該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啊！

  而顧雪蓮這麽一回頭，大家夥自然把她的情況全都看在了眼裏。

  部分食客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這姑娘是顧家老二那個女兒吧？怎麽瘦成這樣，差點都沒認出來。”

  “可不是麽，前些天見還是個兩腮飽滿、臉龐圓潤的水靈小姑娘，今兒一見居然成了黑瘦黑瘦的小可憐兒。”

  “孩子肯定是病了，趙氏這個做祖母的不給找大夫就算了，居然還這般惡語相向，她就這麽不待見自己的兩個孫女啊？”

  “哎呀，很正常嘛，女兒家將來是要嫁人的，自然是大孫子更親嘍！”

  “那也不能病了也不給治啊，這不是草菅人命麽……”

  趙氏一聽眾人這個風向，本來就不爽的心情頓時更糟糕了，怎麽看顧雪蓮都不順眼。

  “噯？大家夥不知道情況可別胡說八道啊！”

  “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女最近嫌棄自己太胖，正節食減肥，她自己瞎折騰還不幹活，我可沒有虐待她。”

  “不信的話，你們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那都是咱們萬年縣能買到的數一數二的好布料，我這個做祖母的有虐待她嗎？”

  趙氏雖然刻薄寡恩又貪財，但同時又很好麵子，所以家人的穿著打扮還都十分體麵。

  食客們見狀，風向果然變了，紛紛批評起了顧雪蓮不愛惜身體、偷懶耍滑。

  被人說成‘黑瘦小可憐’，顧雪蓮本來就已經被氣到內傷了，接著又被親祖母當眾指責，顧雪蓮簡直氣到快要七竅生煙。

  然而眼看著顧瑾和玉葉就要消失在街角，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顧雪蓮頓時就急了。

  也顧不得為自己的名聲多解釋幾句，顧雪蓮滿腦子都是要抓住顧瑾把柄這件事，留下一句話就匆匆追了過去。

  “祖母您這話太讓人心寒了，我是不是拉肚子，您清楚得很，您不給我找大夫，我自己去看病。”

  顧雪蓮抬起袖子遮住臉，擋住自己黑瘦難看臉色的同時，也能順便裝作傷心透頂、掩麵而泣的樣子，給自己塑造一個被壓迫的可憐形象。

  “你……”趙氏氣得直跺腳，“反了反了，一個兩個的都和我做對！”

  “你們看她跑的那幾步速度多快，像是拉肚子生病的人嗎？”

  “小小年紀不學好，撒謊倒是學得賊溜，也不知是隨了哪個王八羔子！”

  趙氏氣得都不會說話了，罵罵咧咧好半天才想到，她是顧雪蓮的親祖母，那個‘王八羔子’她豈不是也要占一份兒？

  自己把自己罵了，趙氏落了個沒臉，直接鑽回廚房躲起來不想見人。

  “嘿嘿，真有意思。”秦氏抄著手樂嗬嗬一笑，隨即和顧文傑夫婦道了別。

  “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店裏生意也忙，老婆子我就先回去，不耽誤你們做事了。”

  “秦大娘慢走，晚宴開始前我親自接您過來。”穆氏將秦氏送回了隔壁熏肉大餅店，回到自家店門口後卻遲遲不進去，朝著女兒離開的方向不住張望。

  “阿傑，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怎麽總覺得雪蓮那孩子像是去追阿瑾的？這倆孩子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顧文傑沉吟片刻，最終搖了搖頭道：“十幾歲的小女孩兒之間能有什麽事兒？”

  “再說了，她們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即便有些過節，也要注意場合。”

  “阿瑾一向聰明，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外邊風大，快進來吧。”

  顧文傑畢竟是男子，對小女孩兒們的想法並不清楚，更不會知道顧雪蓮的心思有多惡毒。

  穆氏顯然更加心細，總覺得顧雪蓮這孩子別看年紀小，心機手段樣樣不缺。

  不過想到自家阿瑾也不差，大庭廣眾顧雪蓮也不可能做什麽出格的事，便讚同的點了點頭。

  “也是，那咱們進屋吧，今晚公爹他們回來，怕是又有得鬧騰，咱們得好好養精蓄銳。”

  顧文傑和穆氏回了店，而另一邊，已經走出兩條街，正在物色人流量大、方便她們換裝客棧的玉葉，扭頭間不經意發現了偷偷尾隨的顧雪蓮，整個人都吃驚不小。

  “小姐小姐，顧雪蓮居然跟出來了！”

  “她怎麽知道我們出門了的？這可怎麽辦？”

  顧瑾雖然眉頭微蹙，倒是沒有玉葉那麽驚訝，“都怪趙氏老妖婆，肯定是她攔著我們說話，被茅廁裏的顧雪蓮聽到了。”

  “不過不用怕，咱們加快腳步，很快就能把她甩掉。”

  “對，我們快些走。”玉葉讚同道。

  “顧雪蓮跑了那麽多趟茅廁，身體正虛著，肯定比不過我們的體力。”

  然而連續暴走了兩條街後，顧瑾和玉葉累得直喘粗氣，卻發現顧雪蓮還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我靠！”玉葉甚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顧雪蓮是屬狗皮膏藥的嗎，怎麽甩都甩不掉？”

  “太奇怪了。”顧瑾也是十分納悶。

  “會不會是她在萬年縣待得久了，知道一些我們不清楚的近路？不然完全無法解釋。”

  “這……”玉葉抿了抿唇。

  “倒是挺有可能的，奴婢見有些商鋪間會有狹窄的胡同，裏麵堆著各種雜物，味道難聞，還偶爾有酒鬼遊走，咱們不敢進去，那裏麵肯定暗藏玄機。”

  “不過現在沒時間給我們研究近路了。”顧瑾緩了口氣道：“所以咱們必須得換個思路甩掉她。”

  “換個思路？小姐可是有了辦法？”身為顧瑾第一迷妹的玉葉，一雙眼瞬間亮得像小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