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趙氏正糾結的時候，聽到吵鬧聲的顧文傑與穆氏夫婦匆匆趕到前廳，一左一右護住了顧瑾。

  “怎麽了阿瑾，可是有人欺負你了？別怕，爹娘一定會為你做主的！”穆氏愛女心切，當即表明立場。

  “沒錯，阿瑾別怕，爹在這裏。”顧文傑是男人，類似於穆氏那種老母雞護犢子的話不方便說，但他更加深沉，簡單一句話卻十分有力度，讓人無法反駁。

  其實剛剛趙氏影射顧瑾偷男人的話說得那麽大聲，就在後廚忙活的顧文傑夫婦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清楚的知道欺負了女兒的正是趙氏。

  但趙氏畢竟是他們名義上的母親，他們不能明著質問，所以就以這種方式隱晦的警告趙氏，不要欺人太甚。

  顧文傑、穆氏、顧瑾和玉葉四人站在店門口，趙氏和脾氣軟和得幾乎沒存在感的小趙氏站在店內，無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對峙之勢。

  且顧瑾這邊無論在人數還是道理上，都更勝一籌，趙氏氣得幹瞪眼，一句話也說不出。

  吃瓜群眾中有一些思維比較靈敏的，看出了顧家人的暗潮洶湧，又聯想到前陣子有關於趙氏‘賣孫女求榮’的流言，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趙氏最在乎自己的名聲，雖然上了年紀，平時有些耳背，但別人罵她的時候，她竟然比誰都聽得清楚。

  “噯？你們別胡說八道啊！”趙氏立刻為自己辯解起來。

  “趙進那件事可與我無關，不然督主大人能隻抓趙進一個，不抓我嗎？”

  “那趙進都能膽大妄為到偽造官府文書，假借我的名義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趙氏也顧不得這話會不會得罪主家了，先把她自己的名聲洗白再說。

  反正那由她簽名的訂婚書已經被撕毀了，沒了證據，誰也甭想治她的罪！

  趙氏的話果然起了作用，大家雖然都很畏懼緹督府的行事作風，但不得不說，緹督府很少辦冤假錯案，趙氏沒被抓，大家便覺得她應該確實是無辜的。

  趙氏名聲回轉，顧瑾其實是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她今天有急事要出門，實在沒時間在這裏和她幹耗，所以隻好兩權相利取其重，含笑握住穆氏的手道。

  “爹、娘，你們不要擔心，沒人能欺負了阿瑾。”

  “隻不過是阿瑾聽說晚上祖父、二叔他們要回來，阿瑾認祖歸宗這麽久，還未見過兩位長輩，所以想出門買些禮物回來。”

  “祖母許是心情不好，誤會了阿瑾，並沒有什麽大事。”

  “原來如此。”顧文傑緩緩點頭，“阿瑾孝心可嘉啊！”

  “那當然了，阿瑾可是定遠侯老夫人教導出來的孩子，禮數一向周全。”穆氏嘴角微揚，哪怕在和趙氏對峙，也不忘誇誇自家親閨女。

  “就是不知母親聽了阿瑾的解釋後，可否準許阿瑾出門了呢？”

  穆氏這句話乍一聽起來像是在征求婆母意見，但仔細一聽，又覺得像是在諷刺趙氏沒事找事。

  趙氏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十分下不來台。

  趙氏本就極討厭原配這一家子，根本抹不開臉向穆氏低頭，而穆氏自然也不舍得女兒白白受委屈。

  雙方就這麽僵持著，讓吃瓜群眾們很是看了一會兒熱鬧。

  好在這時，隔壁店麵的秦奶奶拄著拐杖進了店，慢悠悠開了口。

  “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僵呢？”

  “其實你們也都是出於好心，阿瑾想為祖父買禮物，趙家姐姐擔心孫女的名聲，就是年紀大了沒搞清楚情況，脾氣又太急說話不中聽。”

  “你們雙方各退一步，阿瑾上街買禮物去，趙家姐姐為一家人忙活著晚飯，這不是挺幸福的嗎？”

  趙氏早就不想讓這件事繼續擴大了，有了秦奶奶說和，好不容易找到台階的她，當即順坡下驢了。

  “還是秦妹妹說得對，我這人就是脾氣直，關心別人的話總說得不讓人愛聽。”

  “但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阿瑾可千萬別埋怨祖母才是，女孩子家家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去買了禮物記得早早回來。”

  “至於見麵禮，阿瑾才回家，怕是不知道你祖父和二叔的喜好，祖母就和你說一說，給你提個醒，免得買來的東西不合你祖父心意。”

  “你祖父沒什麽別的愛好，最喜歡收藏古幣、古董，像是匯昌銀莊那個鎮店之寶，他看中了好久，一直沒舍得買，若是阿瑾能買回來，他一定會樂得合不攏嘴的！”

  趙氏此言一出，顧文傑和穆氏的臉色瞬間變了。

  店裏的食客也是紛紛倒吸一口氣。

  匯昌錢莊那個鎮店之寶，要價可要一千兩銀子呢！

  孝敬長輩雖然的確是美德，但趙氏這也太過獅子大開口了吧？

  趙氏卻是毫無鬆口的跡象，先前被坑走的那一千兩銀子，她說什麽也要重新搞到手！

  顧瑾雖然不清楚那什麽鎮店之寶究竟價格幾何，但一看大家的反應，也能猜到價錢絕對不低。

  “嗬……”顧瑾低低冷笑一聲，別說那玩意兒值大價錢了，就算不怎麽值錢，她也不會便宜了趙氏這老妖婆！

  不過還不等顧瑾開口巧妙拒絕，秦奶奶就再次發話了。

  “哎喲喂，趙家姐姐你可真會開玩笑。”

  “那匯昌錢莊的鎮店之寶是什麽級別的寶貝，前兒個從帝都來的一位公子，想給曾祖父買八十大壽的壽禮，最終都因為囊中羞澀沒能買去，阿瑾哪有那個財力啊？”

  “阿瑾你別聽你祖母的，她就是逗你玩兒呢，你隨便在錢莊挑個古錢幣套盒，幾兩銀子的禮物可不便宜了，在我們鄉下，多少人家一年也不過就賺這麽些。”

  “而且咱們小老百姓家，還隻是個初次見麵的見麵禮，又不過大壽，哪裏需要買那麽貴重的東西？”

  換句話說，趙氏你一個開餐館的，非得腆著臉要人家錢莊鎮店之寶，也不怕折了壽數！

  “你……”趙氏原本正樂嗬嗬的等著顧瑾吃癟，沒想到秦氏橫插一腳，一千兩的禮物瞬間就變成了幾兩，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虧她剛才還以為秦氏是個蠢的，這麽快就把前些日子因為她沒給顧瑾湊夠十兩銀子的事忘了，上趕著給她找台階下。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