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不等顧瑾開口，洛誠便貼心道：“今日怕是不行，我稍後還有些事要辦。”

  “而且天色不早了，子浩出來這麽久，家裏人怕是會擔心，不如改天中午咱們找個時候再聚不遲。”

  這話簡直說到了顧瑾心坎裏，不過顧瑾有點小竊喜的同時，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早上與洛大哥相遇時，就見洛大哥行色匆匆。”

  “瞧我這沒眼力見兒的，耽誤洛大哥一白天時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多留了，洛大哥、陳掌櫃，你們忙，等我有了時間，隨時過來看你們！”

  “子浩不必自責。”洛誠把對顧瑾的稱呼從‘公子’到‘顧公子’，又到了‘顧家小弟’，最後直接變成親昵的‘子浩’，這番轉換也算是相當自如了。

  “我這人走路一向快，早上的時候並不是因為有急事要辦。”

  “而且能與子浩一撞之下，讓我發現這麽一本有潛力的好書，和子浩這麽投緣的賢弟，這不正是不可多得的緣分嗎？”

  尤其還找到了小恩人，就更是天大的驚喜了！

  洛誠眸色誠懇憨厚，不像在說謊，顧瑾心裏覺得好受多了，“沒耽誤洛大哥正事兒就好！”

  “天色當真不早了，小弟就此拜別，咱們改日再聚！”

  瀟灑的抱拳行了個男子禮，顧瑾便帶著玉葉轉身離去。

  洛誠嘴上說著稍後有事要辦，實際上隻是為了小恩人的安全著想，心中不舍得很，當即親自站起來相送。

  “正好我也要出門，送子浩一段路。”

  洛誠身材高大，常常給人十足的壓迫感，但他在顧瑾身邊刻意收斂後，隻餘下真誠與可靠，讓人心安十足。

  “多謝洛大哥。”顧瑾微微一笑，雙眼彎彎，仿佛落日的華光在她麵前都失了顏色。

  洛誠心跳飛快的感覺再次來襲，唇畔難得漾出一抹堪稱溫柔的笑意，“客氣什麽，都是自家兄弟。”

  二人有說有笑並肩而行，十分和諧。

  然而這一幕看在不遠處找了件黑色披風遮住了騷包浮光錦裁製的錦衣，為了密切監視一直不敢輕易離開，隻能蹲在地上啃幹饅頭的督主看來，卻當真是十分刺眼了。

  幹巴巴的饅頭被陸翎咬得咯咯直響，也不知道究竟是饅頭的摩擦聲，還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該死的百裏昊，好想把你那雙色咪咪的眼珠子挖出來當泡兒踩！”

  陸翎像個被撈出水麵的河豚，氣鼓鼓的隨時可能爆炸。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很理智的提醒著自己，這個時候氣急敗壞的衝上去，不僅顯得自己沒品位，還會引起百裏昊的警覺。

  衝動是魔鬼，衝動是後悔！

  在不能確定是否能給對手致命一擊，以及俘獲小丫頭芳心的時候，一定不能做蠢事！

  陸翎努力隱匿著自己的氣息，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

  在距離顧家私房菜館兩條街時離開的洛誠也沒去管，直至目送顧瑾安全回了家才算罷休。

  “本督主的忍耐力真是越來越強了……”陸翎站在隱蔽處，盯著顧瑾走過的飯館後門看了好半晌，一時間像是有些茫然疲憊，許久未曾挪動。

  還是血刃按照陸翎留下的標記一路找來，才拉回了督主的思緒。

  “督主，您怎麽在這兒待著？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有。”陸翎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遮住了眸中翻騰著的複雜情緒，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肅無波。

  “查得怎麽樣了？”

  “回督主。”血刃道：“屬下派人去了周家舉辦的賞菊宴，因為去得晚了些，賞菊宴已經結束，血劍不知去了哪裏沒能碰上頭。”

  “不過從血劍帶走的那些緹督衛口中得知，百裏昊果然沒有出席賞菊宴，給的借口是風疾發作，在府中靜養。”

  “嗬……這借口還真夠不走心的。”陸翎冷笑，“其他的呢？”

  “請恕屬下無能。”血刃慚愧抱拳道：“目前能夠確認的是，百裏昊這個假身份叫洛誠，五六年前便開始在萬年縣走動。”

  “不過百裏昊做事十分小心，想要深入調查到有用的信息，還要再等等。”

  “恩，不急。”陸翎並沒有對血刃的回複感到不滿，反而是話鋒一轉道。

  “洛誠的事可以慢慢查，接下來著重調查百裏昊以前的風流韻事。”

  “哦好……啊？”然而血刃剛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就震陡然驚得抬起頭來。

  “督主你剛說什？查……查二皇子的風流韻事？”

  “二皇子那點私事，咱們不都翻來過去的查了許多遍麽，完全沒有料啊！”

  “而且您也不是不知道，百裏昊性格陰晴不定，行事作風又狠辣，幾乎和督主你不相上下，身邊三米以內幾乎生人勿近，屬下曾經差點以為他是那方麵不太行，所以性格才……”

  不過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這話似乎連督主一起影射了，血刃急忙咳嗽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咳咳咳，那個什麽，屬下的意思是說，二皇子並沒有什麽作風問題啊，督主怎麽突然想起來要查這個？”

  望著自家兄弟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陸翎其實比血刃更憋屈堵心。

  他當初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於自己不是真太監的事，隻告訴了最信任的子清一人。

  他現在好後悔啊！

  他要是早早告訴了血刃和血劍，這倆貨是不是就不會搞出那麽多欲蓋彌彰的避諱了？

  不過現在想說也不合時機，他總不能脫了褲子讓他們圍觀吧？

  想到這裏，陸翎心中的鬱悶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謔的站了起來。

  “讓你查你就查，哪兒那麽多為什麽？本督主看百裏昊那賤樣子就不像個情場新手！”

  “抓住了他的把柄，到時候人證物證盡數擺在小丫頭麵前，讓那看著蹦精蹦靈實則迷迷糊糊的小丫頭長長見識，別什麽阿貓阿狗都輕易相信！”

  說完，陸翎終於忍不住了，朝著帝都方向就當街暴走起來。

  “噯？”血刃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聽這意思，百裏昊接近顧瑾姑娘，好像不是因為懷疑子清，反倒是對顧瑾姑娘有意思，而且督主這是吃醋了？”

  “唉，這樣的話事情好像就有些難辦了，百裏昊性格再不好，好歹也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還是個正常男人，怎麽看著督主勝算都不大啊……”

  不過一想到顧瑾姑娘若是真和二皇子成了，他和玉葉豈不也沒機會了？

  “不行！”血刃也謔的一下站了起來，粗礪的掌心將手邊一碎石子攥了個粉碎。

  “幫督主就是幫自己，百裏昊你隻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