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對陳陽有些了解的都知道，這家夥的人生字典裏根本就沒有害怕，以及認輸這些字眼。

  一向都是迎難而上，不服就幹。

  雖然這一路走來危險重重，可最終都是有驚無險。

  當然了，也有可能正是這個原因，這才導致身邊的人無所畏懼，認為陳陽什麽事情都能應付。

  畢竟，這麽多年來，都是這麽走過來的。

  可此時……

  楊虎也好，肖人屠也罷，在看到陳陽此刻的模樣，以及狀態後，不知為何，心裏竟驟然一顫，並浮現出一股濃濃的陰霾。

  繼而，一雙雙眸子看向了楊虎。

  他們都知道，楊虎跟陳陽的時間最長。

  楊虎搖頭，那雙始終保持璀璨光亮的虎目，也跟著緩緩暗淡了下去。

  回望這十幾年，自己這位老大，什麽時候有過這種狀態？

  哪怕是當初在狼人穀，以不足對方十分之一兵力被圍困，也不曾有過這種悲觀的情緒。

  “我說你這老家夥，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不多時，楊虎霍然開口，瞪著一雙大眼，死死盯著李文淵，“那些什麽皇主，大祭司，他們能有多強啊？”

  這番話雖然帶著情緒，卻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是啊，他們究竟有多強？

  “他們能有多強？”李文淵笑，捏著酒杯晃了晃道：“他們當中最弱的，也有道宮巔峰的實力。而五大皇主，幾乎都是半步造化的境界。”

  “知道這是意味著什麽嗎？”

  李文淵抿了一口酒，這才看向了楊虎，眸光銳利，“這五大皇主，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存在！”

  “是，我知道有些人天賦妖孽，進步神速，甚至可以跨越一個大境界殺人。”

  說到這裏，這位老祭司又看向了陳陽，意味深長的說道：“但我要說的是，這些先天性的東西，在窺星境已經到了盡頭。”

  “輪海，道宮，造化。”

  “一旦踏足輪海，性質就徹底變了。”

  “什麽叫輪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但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什麽回頭一說，隻能強渡苦海。”

  “說直白一點，這是一種精神上的修行，更多的是一個人的感悟。”

  “而道宮，則是在到達苦海彼岸之後，對丹田的重塑，造出一方屬於自己的道宮。”

  “這些都是深層次的感悟，是需要時間的沉澱，以及建立在對人生，對這個世界有足夠感悟的前提之下。”

  說到這裏，李文淵放下酒杯，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回顧這兩千多年的曆史，還從未有人在三十歲的年紀踏足輪海的先例。”

  “窺星是一個坎，與輪海之間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

  “不對……”

  說著，李文淵突然否定了自己，沉聲道：“有傳言，風雷城的大皇子成功破境輪海，年齡比你稍大一些，三十五六歲。”

  楊虎雙眸大亮，當即反問道：“既然別人可以，我老大為什麽不可以？”

  其餘人相繼來了精神，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李文淵。

  是啊，既然有人開了這個先例，那就說明這是一條可行之路，憑什麽不能又後來者？

  “為什麽？”李文淵幽幽一笑，“就因為這位大皇子背後有風雷城，偌大一座城，傾其所有，這才在兩千年裏培養出了這麽一個人。”

  “現在你們告訴我，陳陽與他有什麽可比性？”

  “底蘊這種東西，在很多事情是能起到關鍵作用的。”

  楊虎幾番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什麽，可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背景，底蘊，陳陽統統沒有。

  他還能說什麽？？

  而其餘人，本頗有幾分激動的神情，瞬間又變得暗淡了下去。

  同時，偌大的現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氣氛沉悶，壓得人根本喘不過氣。

  “現在你什麽想法？”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李文淵給陳陽倒了一杯酒，這才淡淡的問了一句。

  陳陽端起酒杯，就這麽緩緩喝了起來。

  也不說話，也不看誰一眼，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回去吧，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下來，你還能活。”

  李文淵收回看向陳陽的眸子，遙望大廳外呼嘯的風雪，“人力終有盡，不管之前你做了多少壯舉，這次你不可能再力挽狂瀾。”

  “能活下去，也是不錯的。”

  “有風骨沒錯，但在很多時候，還是不要認死理。”

  陳陽依舊不言。

  旁邊的楊虎，肖人屠等人也沒有說話，神情極為複雜。

  都不是什麽愚鈍之人。

  而且，李文淵已經將事情說的明明白白了，事情也的確如此，連他這位老祭司都強悍到如此地步，更遑論那五大皇主，以及五位大祭司了。

  陳陽想要調停的話，就不可能繞過那五位皇主。

  最關鍵的是，陳陽並沒有太多的時間。

  隻等古城劍氣，寶劍之精的事情結束，這邊的數百萬大軍便會立即開拔，翻過盤古山脈。

  “我還能有什麽想法？”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陳陽才開口了，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今天才過來，總得待上幾天，哪怕隻是看看風景也是好的。”

  李文淵沒有再說什麽，一雙眸子微微眯起，就這麽盯著陳陽。

  “不說了，喝酒。”陳陽笑道。

  一眾人相繼舉杯，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看似喧囂，實則氣氛沉悶壓抑，一個個都是在強顏歡笑。

  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頓飯一直持續到大半夜，除了陳陽與李文淵之外，其餘人悉數喝的不省人事。

  將他們都安頓下，陳陽立身在院子門口。

  “隻怪世界太大， 絕大多數人都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李文淵緩緩走了過來，與陳陽並肩而立，“隻能說命運弄人，你生錯了時代。”

  “或許吧。”陳陽道。

  李文淵拍了拍陳陽的肩膀，哪怕隻是站在旁邊，也能清楚感受到這個年輕人身上的壓力。

  這是一個梟雄。

  遺憾的是，恰逢九星連線時隔兩千年再次出現，並牽出了造化之門。

  否則，早已習慣了這邊生活的族群，又豈會揮兵南上？

  這就是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