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雀吞龍帥服，傲然身姿。

  護佑巍巍山河。

  走廊兩旁，不少人駐足凝望，一眼過去如同時光倒流，回到了當年他封神的那一天。

  金戈鐵馬，悍不畏死。

  即使十死無生，也義無反顧，帶頭先上。

  不少人默默的抬手敬禮，盡管姿勢很不標準，但流露出來情緒，卻是無以複加。

  他曾霸業登頂，名震山河。

  在這之後，也能就此退隱，遁入紅塵中。

  而今，他王者歸來。

  再一次，拯救這個民族於為難之際。

  “來了來了。”

  此刻的他，盡管一臉疲態，卻笑意盎然，並一路小跑了過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逐漸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秦墨，周雨菲等人，相繼讓到一邊，笑著笑著，又忍不住眼淚婆娑。

  他，回來了。

  完好無損。

  “謝謝。”陳陽對著眾人點頭，“感謝諸位前來。”

  最後，陳陽立身在那位年輕護士麵前。

  “我，我……”

  年輕護士完全傻眼了，她如何能想得到，懷中女寶寶的父親，竟然會是剛打完勝仗回來的鎮國戰神？

  “對，對不起，我……”

  回想起剛才自己的言語，年輕護士咬著嘴唇，連連致歉。

  “沒關係，確實是我來晚了。”

  說話間，陳陽看向了繈褓中的孩童，她不哭不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四下打量，最後盯著自己，一動不動。

  陳陽也盯著她。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父女，就這麽四目相對。

  陳陽探出一雙微微顫抖的手， 護士手中接過小寶，臉上的笑容瞬間鋪展。

  動作很僵硬。

  緊張之意，不以言表。

  初次見麵。

  別來無恙。

  往後餘生，還請多指教。

  我是你爸爸。

  “虎父無犬子，往後啊，這女寶定會是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

  “恐怕是個巾幗英雄。”

  各種熱議，喧囂塵上。

  陳陽笑了，什麽大人物，什麽巾幗英雄，平淡才是真啊。

  往後啊，為父隻希望你快快樂樂長大，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長大之後，有人，願與執手立黃昏，願與品茗粥可溫，願與添香撚熄燈，願與捧卷書半生……

  願與疊袖相拭淚，願與入夢共前程。

  願與賞月顧星辰，願與烹茶清未冷。

  願與靜聽訴衷腸，願與話君心頭夢。

  願與解語心中淚，願與共行天下路。

  回首燈火闌珊處。

  有人，一如初見立中宵。

  “大，大人，我需要先把寶寶抱回媽媽身邊，您在外麵稍等。”護士道。

  陳陽點頭，而後問道：“我老婆情況怎麽樣？”

  “一切都好，您放心。”

  護士微微欠身，抱著寶寶重新返回了產房。

  不知不覺，陳陽濕潤了眼眶。

  什麽大人物？什麽英雄？

  自古以來，時勢造英雄。

  一將功成萬骨枯。

  願往後餘生，太平萬載，繁榮昌盛。

  呼！

  陳陽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將眼眶中的眼淚憋了下去。

  今天大喜，不是嗎？

  “臭小子，秦秋進去之前，我可已經跟他說好了，往後啊，我金正還有武刑就是小朵的幹爺爺了，我們可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金正拍了拍陳陽的肩膀，而後義正言辭的說道。

  聽過幹爹幹媽，這幹爺爺，倒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

  陳陽笑道：“你們當得起。”

  實際上，還有大長老，可惜……

  看陳陽遙望窗外，金正豈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寬慰道：“好好休息，我就先回京都，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對了，上次欠你的封王大典，這次……”

  “沒必要。”

  陳陽揮手打斷，“這次陣亡的將士，我不希望遺漏任何一個，全部都要銘刻在英靈牆上，讓他們的家人，都能找尋到。”

  “放心吧。”金正保證，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這個年輕人，什麽時候為自己著想過？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想必往後也不會有。

  “還有，撫恤金，能多給一點就多給一點吧。”最後，陳陽道：“絕大部分都是家裏的頂梁柱，都不容易。”

  金正點頭，而後跟眾人招呼了一聲，轉身即走。

  “大家都辛苦了。”

  陳陽對著現場眾人微微躬身，“都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好，改天我們好好喝一場。”

  “那我們就先走了。”

  “明天，我會帶早餐。”

  一眾人相繼離去，唯獨，周雨菲與李思思，完全不為所動。

  麵對陳陽投來的目光，周雨菲雙手叉腰，撅著一張嘴道：“別看了，我們作為小朵的幹媽，是不會走的。”

  “而且，你就沒有什麽事情，需要跟我們解釋的嗎？”

  “雨菲。”

  一旁的李思思，扯了扯周雨菲道：“陳陽已經很累了，算了，別說了。”

  周雨菲瞥了瞥嘴，不再言語。

  而後，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周雨菲又突感一股莫名的心疼，同時後悔不迭。

  是啊，這麽多天，他恐怕都沒合一下眼吧？

  “坐下來等吧。”

  繼而，周雨菲向前一步，拉著陳陽道。

  正對產房大門，一排椅子上，他們三人並排而坐。

  “我陳陽這輩子，上不愧這天地，下不愧這萬裏疆域，以及這芸芸眾生，唯獨對不起你們兩個，還有對秦秋，以及顧芷青的虧欠。”

  啪。

  陳陽甩出一支煙，但想到這裏是醫院，將拿出的火柴又裝進了口袋，淡淡的說道：“這一次，顧芷青傷得很重，左邊肩胛骨被一根長矛貫穿。”

  “再偏一點，被貫穿的就應該是心髒了。”

  “其實，挨這一下的本應該是我，可她毅然決然的將我推開了。”

  說到這裏，陳陽苦澀一笑，“作為一個男人，我沒能保護她。”

  全程言語平淡，甚至是淡漠如風。

  但，周雨菲也好， 李思思也罷，都深深感受到了那股慘烈，即使是肌膚上的傷痛，也恍惚親身經曆。

  不畏死。

  那個尚未謀麵的那個女人，她真的不怕死嗎？

  恐怕不是！

  生而為人，誰能不懼死？

  隻不過，這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一些事，足以讓你為之付出生命。

  縱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