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燈火闌珊，人潮湧動。

  步行在街道上，陳陽沉默不言，目光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雨菲歪著一個腦袋，時而打量陳陽，時而搖頭，時而歎息。

  陳陽被他盯得有些渾身不自在，無語的說道：“你在看什麽呢？”

  “你心裏，還是有李思思的對不對？”

  周雨菲也不掩飾，直接了當的說道：“又是給她準備嫁衣，又是禮物的，你是想以這種方式來填補自己心底的內疚，好讓自己覺得不虧欠她。”

  “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陳陽轉移目光，淡淡的說道。

  周雨菲不依不饒，接著道：“你這樣做，你的心裏是沒有愧疚了，但你知道對李思思而言，這是一種多麽巨大的不公平嗎？”

  “你可以不接受她，但她也有愛人的權力，你這樣做算什麽？”

  周雨菲恨恨的說道：“在感情這方麵，你就是一個自私鬼！！”

  她著實是有些生氣了。

  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同為女人，再加上自身的遭遇跟李思思大同小異，她可謂是感同身受，她甚至能夠切身體會到，此刻李思思是一種何等的傷心與絕望。

  她要得不多，即使無法跟自己所愛的人長相廝守，但隻要能偶爾看見他，偶爾吃個飯，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可她，卻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

  這種事情，周雨菲隻是那麽輕輕一想，就不寒而栗，一股絕望死氣，彌漫至全身上下。

  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此。

  相比於李思思，周雨菲唯一的不同點，或者說，唯一幸運的是，她沒有來自家族裏的壓迫，用自己當聯姻工具。

  楊虎吊在後麵，低著一個頭，沉默不言。

  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裏，其實不單單隻是李思思，也包括周雨菲在內，很多時候，著實覺得太殘忍。

  但陳陽畢竟是他的上級，又是個人感情問題，他一個做手下的，自然不好多說什麽。

  並且，如果站在陳陽的角度來看整件事，他做的也沒有錯。

  畢竟他已經有了老婆，出於對秦秋的責任，以及一個男人的擔當，理應拒絕外在的一切誘惑。

  哎……

  要不古人常說，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陳陽不言。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或許你說的對，在感情這方麵我很自私，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而且，她終究是要嫁人的，現如今有一個門當戶對，為人也算正派的人，也算是一個好的歸宿。”

  “嗬！！”

  周雨菲冷笑，語氣越發不善，“你打心底就希望她早點嫁人，這樣一來，對你而言就少了一個麻煩，你就可以專心致誌的秦秋在一起了，對不對？”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也是這樣想，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所以才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別說愛了，連最起碼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人？”

  “跟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過一輩子相夫教子的日子，你知道這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情嗎？”

  周雨菲直視陳陽的目光，一字一頓，字字透著審問與不滿。

  陳陽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懂你的堅持，也知道你並沒有錯，但我想一定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而不是去抹殺一個女人。”

  周雨菲深吸了一口氣，拎著包的手青筋暴起，“據我所知，現在很多有經濟基礎的人，都有幾房老婆，更不要說你們這些軍部大佬了。”

  “我之所以說這些，並不是對你有意見，隻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李思思這麽好一個女人，就這麽被毀了。”

  說完，周雨菲頭也不回，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上了車。

  周雨菲把包扔到一邊，雙手捧著頭，歇斯底裏的痛哭了起來。

  雖說她比李思思要幸運一些。

  但若幹年之後，她大概率也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從此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生活？

  她不敢去觸及，更不敢去想，她害怕自己會徹底崩潰。

  陳陽並沒有錯，專一更無罪。

  要怪的話，隻能怪她以及李思思，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所造成的後果，隻能默默去承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但有些是，著實是太殘忍了。

  陳陽呆立在原地。

  楊虎靠在旁邊的牆壁上，默默抽煙。

  盡管旁邊車水馬龍，但他們卻宛如隔世。

  良久。

  “給我一支煙。”陳陽招呼楊虎。

  楊虎把煙遞上，並給他點上火。

  滋！

  陳陽深吸了一口，吩咐道：“給狄安打個電話，讓他去李家探聽一下，李思思與秦岩的聯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老大，你終於想明白了？”

  楊虎一雙眸子瞬間變得璀璨，喜出望外道。

  “什麽想明白了？”陳陽淡然道：“我既然把思思當妹妹看，她若是被逼迫的，我這個當哥哥的人，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楊虎暗自搖了搖頭，沒再說其他，撥出了狄安的電話。

  關機。

  連撥了幾次，也是關機狀態。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先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正站在大門口。

  正是李思思。

  “陽哥，你回來了！”見陳陽下車，李思思笑著揮了揮手。

  陳陽迎了上去，“思思，你怎麽來了？”

  “特意過來看看你呀！”李思思如往常一樣，親密無間的摟上陳陽的胳膊，指了指地上兩袋子東西，“我猜你們有些東西也吃的差不多了，又給你們補了一點。”

  “家裏沒一個女人，就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天知道你們會怎麽糟踐自己。”李思思吐了吐舌頭，笑嗬嗬的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陳陽心底萬般不是滋味。

  “外麵冷，先進去。”

  楊虎沒進去，坐在車裏愣神發呆。

  “這是我給你定製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陳陽把手裏兩個袋子遞到李思思麵前。

  “哇，好漂亮！”

  李思思也不見外，脫掉自己的外衣，當著陳陽的麵，換上了秀禾服。

  “陽哥，這鳳冠，要你幫我戴一下了。”

  “好。”

  陳陽站在李思思後麵，認真的給她戴上鳳冠。

  李思思一雙眼眸飽含淚水，緊緊咬著牙。

  “好了。”陳陽道。

  李思思笑了笑，雙手拉著秀禾服兩邊的裙擺，在陳陽麵前轉了兩圈，“怎麽樣，好看嗎？”

  “嗯，很不錯。”

  “謝謝陽哥。”

  李思思撲進陳陽的懷裏，死死地抱著，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融進對方的身體裏。

  “思思，是不是有人逼迫你？”陳陽突兀問道。

  “沒有啊。”李思思緊緊咬著牙，把縈繞在煙眼眶中的淚水，死死的憋了回去，“反正要嫁人的，碰到一個合適的人，就嫁嘍。”

  陳陽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李思思鬆開陳陽，轉過身，換下這套嫁衣，整整齊齊的裝進袋子裏，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陽哥，你早些休息，明天一定記得來。”

  說完，李思思奪門而出。

  她忍不住了，她不想讓陳陽看到自己的眼淚。

  她一定要陳陽覺得，自己找到了歸屬，以後一定會幸福。

  片刻後。

  楊虎走了進來，“老大，狄安回電話了，他說他想當麵跟你說。”

  陳陽眉頭瞬間一挑。

  為什麽還要當麵說，難道……

  “……”

  PS：先來兩章開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