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妍好像並不著急，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沒事，是走還是留，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我不希望你再去幫錢仨什麽忙。當年他對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他處心積慮的一個計劃罷了。”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莊妍越平靜，馮程越覺得不可思議。

  “在你，不過請注意措辭，不是‘放’，而是‘讓’。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既然你沒有崔浩理的想法，留下來我還覺得是個隱患。不如這次就任你自由，但我不希望我在和錢仨對決的時候，再看到你。”

  “錢仨？對決？”

  莊妍又端起一杯茶，學著電視裏看到的樣子，仔細聞了聞。

  實際上，從馮程的第一個問題出來的時候，莊妍就覺得今晚自己有些托大了。她怕這種突發的狀況，特別是對手實力不低，並且很有可能殺掉自己的千年靈魂......

  雖然她不怕死，但是想到家裏的父母，哥哥嫂嫂，還有可能還會回到這裏的楊烽。她不能死......

  不過，很快她就借住操作桌上的茶具，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馮程有這種想法，不如就順著她說。始祖也在著，諒她也逃不到哪兒去。不過，自己裝著裝著，竟然真的有點想放走馮程，希望從此不再和她有什麽瓜葛......至於管理處那邊，雖然解釋起來會有些困難，但並不是解釋不了。

  剛才喝茶的時候，她想起自己曾經問過楊烽的問題，自己和他擁有的特殊能力，到底是福還是禍......

  “跟你說實話......錢仨是我師傅的師傅。”

  “師傅的師傅！那你為何......”馮程想問她為何反對錢仨，又想到莊妍是人，錢仨是魂，應該有他們都利益關係在裏邊。

  “本來，世間迷途靈魂的數量，在天師的清理下，基本能保持平衡。隻要做事別太過火的，我遇到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做壞事剛好被我知道的靈魂，我也不會為難它們。”

  莊妍盡可能的讓自己擺的隨和一點，並暗示馮程，她對停留在世間的靈魂，並沒有趕盡殺絕的義務。

  “那我呢？”

  莊妍喝不動茶了，隻好用手捏著杯沿，一左一右的，慢慢轉動茶杯。

  “若是要你去靈界，上回收你進天罡鏡，我也不會建議管理處和你談一談。”

  “我要同意了，有什麽好處？”

  “你的問題很多。”莊妍放下杯子，準備來第二壺。

  “但這問題，至關重要。”

  “我知道。不過，可能答案會讓你失望，加入管理處，對靈魂來說，好處幾乎看不見。至於為什麽要加入沒有好處的管理處，我想，崔浩理可以回答你，若是你們還有機會見麵。”

  “謝謝。我也累了，不想再跑了。或者......我答應你，明天他們過來，我同意加入。”

  “這事可別勉強......”莊妍摁下電磁爐的開關，燒起第二壺水來。

  馮程保證，自己絕無二意。

  “我信你，大多數靈魂一般對自己做出點承諾，看得比什麽都重。到時候，可別說是我勸你留下的，就說是你自己想通了就好。加入以後，可以和崔浩理商量著，幫管理處做些事，也是幫人類和靈界的平衡，做些事。”

  馮程下了決心，對莊妍也敞開了心扉，慢慢和她講起來自己和錢師之間發生的一切。

  莊妍沒想到，自己想當然的喊出馮程私聊，差點釀成大禍。好在她臨危不亂，欲擒故縱，反倒說服了馮程加入，並且，很信任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切順利。

  馮程沒有長篇講述自己的過往，隻提了二十年前，她遇到錢師的那次經曆。

  原本沒馮程什麽事，她可以算得上是個得道的靈魂。道行高，並且，無欲無求。當初隻是藏在一家農戶供奉的神像裏，有人供奉了，自己就成長得快些，沒人供奉的時候，她也不急，就這麽靜靜地呆著，與世無爭。

  錢師受人之托，到村子裏幫人驅邪。一切都很順利，隻是臨走前，他好像感覺到那戶人家有些不對。

  於是，他主動敲門入戶幫忙查看。

  加上他剛做完法事的那家人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著錢師的厲害，馮程見到了錢師。

  錢師當時的狀態，很像莊妍現在，平心靜氣，侃侃而談。

  馮程本沒有害人的心思，聽得錢師說的也有些道理，於是，她同意離開城市，到野外找個與世無爭的地段，等著時機到時，錢師會來召喚她。

  後來，錢師用了塊玉墜，帶著馮程，找到野外一個不起眼的山窪。

  兩人約定，馮程在那裏等著錢師的召喚。

  這很符合馮程的修煉習慣，也是她一貫的做法。既然沒什麽改變，依舊是修行，所以錢師在馮程心裏，一直是個德高望重的樣子。她知道錢師有著什麽重大計劃，但前期交流的內容，讓她相信，這不是傷天害理的事。

  四年前，錢師找到她，不過，這時的錢師，已經是靈魂狀態了。

  錢師的身邊，永遠站著兩個不怎麽說話的高階靈魂，馮程不知道錢師如何馴服的倆魂，但錢師對她，也一直彬彬有禮，並沒什麽強硬要求。這次錢師帶來的消息，便是讓靈魂到新興分散隱藏。

  等馮程跟著他們來到新興，集中傳授了一些基礎的隱藏方式。都學會之後，便把靈魂分散隱藏到了各處。

  “他沒說什麽計劃嗎？”莊妍想確認錢仨的計劃。

  “沒有明說，我雖然不常和其它靈魂交流，但我還是猜到一些。錢師有個計劃，並且，這計劃很長、很大。那麽，你知道錢師的計劃嗎？”馮程反問莊妍。

  “我知道一些，但現在不方便說。總之，這事若被他弄成了，世界都會天翻地覆。”

  莊妍沒說天時將至，靈界重建的事，她不想馮程的三觀，再剛認識自己的時候就被自己揉碎。她知道，這事遲早會讓馮程知道，並不急在這一刻。

  馮程也理解莊妍，既然不方便，那也沒追著問。

  聊完錢師，兩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確認了明天的加入計劃。

  莊妍讓馮程幫她保密，不要透露是自己勸說她答應加入的。

  馮程有些為難，因為她覺得要自己說謊，很難辦到。

  莊妍也不好強求，隻好保證，明天在提問時，盡量不說出今晚的事。兩人達成約定，明天一切隨緣。

  時間不早了，馮程見莊妍已有些疲態，自己主動要求，回了天罡鏡裏。

  對她來說，在哪裏冥想修行，都一樣。雖然天罡鏡裏沒法提升道行，但對於冥想，沒有任何影響。

  第二天，楊稷他們到齊時，莊妍已清理好了道觀，準備好了茶具，今天剛好可以實習一番。

  莊妍先把幾人讓進客廳，大家都找到位置坐下後，她開始燒水。

  宇文慧和陳慕也一起來到道觀，但兩人識趣的沒進客廳，隻在道觀院子裏和外邊隨意轉了轉。

  馮程的事進展的很順利，胡烙和楊稷沒說多少，就表示願意留在管理處，幫管理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幾人很高興，楊稷忙叫出來崔浩理，讓倆魂互相認識。

  兩個靈魂互相認識，胡烙給倆魂說了管理處現在知道他們倆的人，就是房間裏的四個。崔浩理因為跟胡烙也熟了，所以，崔浩理換去跟著楊稷，馮程跟著胡烙，先熟悉管理處的各項規定流程。

  最後，胡烙也讓馮程安了心。管理處不會要求他們做任何有悖內心的事。

  正式確定了入職，莊妍恭喜了管理處又添一個強力助手。

  楊稷忙表示，以後暫時不會再招募靈魂了，有了崔浩理和馮程的加入，他們都覺得實力已經足夠。要是再招募靈魂，害怕管理上出什麽問題。

  幾人又說了崔浩理入職以來所做的一些瑣事，除了救回三個天師，他還跟著胡烙，調查過幾起靈魂作祟的事。雖然對方不強，但崔浩理還是有了滿滿的成就感。

  很多時候，他能不動聲色的潛入某個地方，觀察好情況後，悄悄告訴胡烙。

  而胡烙就可以根據崔浩理探查到的情況，學著楊烽和莊妍的風格，好好忽悠一下事主。

  關於商場停車場的負三層，楊稷已經組織了行動，仔細探查過每一個角落。

  確實也沒了陰氣聚積，算是了卻了一樁大事。

  幾人又問了馮程，這錢師，在新興還有哪些靈魂落腳點。

  馮程表示並不清楚，她到新興隻去過兩個地方，一個像市場，一個就是地下停車場。

  說道這時，莊妍想起了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女孩花玲玲。

  “放心，我已經安排天師在附近埋伏。這麽久了還沒聽到什麽動靜，逃掉的那兩個，大概是和錢師碰了麵，不會再單獨回來報仇了。”

  聽楊稷說完，莊妍舒了口氣。

  馮程又問了什麽事，莊妍把市場裏有個女孩和自己很像的事說了一遍。讓她想起了最初來到新興時，好像就在那裏集中學習新的法術。

  至於花玲玲的外貌被改變的事，馮程確實不知道。因為她在停車場裏，至少已經呆了三年了，外麵什麽情況，她幾乎一無所知。

  胡烙想看看莊妍的引力符畫得怎麽樣了，莊妍歉意的笑笑說，“這幾天感覺有些累了，我還沒開始畫。”

  “這幾天，在學習茶藝了吧！沒看出來，你泡茶的手法挺專業的。”胡烙看著莊妍泡茶的樣子，忍不住誇起莊妍。

  其它幾人，也誇莊妍手法專業，茶的味道也很不錯。